十八岁的天空32

晚上，家里的氛围很奇怪。比胡菁菁刚来的时候，还要奇怪。

程诺和齐叔挤眉弄眼了半天，那两个人居然一个都没感觉，自顾自心无旁骛地吃着饭。这太有问题了。要以前，早就闹起来了。

思来想去，直觉告诉自己肯定有问题的程诺，试探性地开了口：“你们俩……吵架了？”

虽然在一老一少回来之前确实吵过一架，但是现在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放下了各种恩恩怨怨，相当有默契，一直否认：“没有！我们怎么会吵架！我们就是……”

“就是饿了……”

“对，饿了，齐叔你这个鱼做的真好吃。”

“……裴佩，这个是，我给糯米做的西湖……醋鱼。”

“啊……我，这个……”

“……哦，那个，裴佩老师感冒了，吃不出来味道了。都和你说了，别学那些年轻的小姑娘要漂亮，冬天了，保暖最重要。”

“……嗯，对，我……我感冒了。”裴佩老师干笑了两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古越涛，然后一脸视死如归般的把这口鱼吞了进去。一股酸味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连着扒了好几口白米饭。

程诺&齐叔：居然这么拼的吗？

程诺做完作业生了个懒腰才爬上了床。但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因为她总觉得哪里都怪怪的。如果是因为胡菁菁的事情，那也可以和自己直接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那么支支吾吾的干嘛？

难道……是和自己有关的？

程诺翻了个身，蹦出了这个念头。一下子，是真的没有了半点睡意。

辗转到了最后，大概是生理疲惫到达了顶点才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但是一整个晚上也是半梦半醒，梦魇缠绕。总之，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好。

吃早饭的时候，齐叔还以为她又感冒了。

“没有没有，应该就是没睡好。”

“没睡好？怎么会没睡好呢？”在一起吃早饭的古越涛连忙问道。还伸手摸了摸程诺的额头：“没发烧。”

“当然没有了。不对，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古越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我这不是，前面两天因为某些事情没有好好管你们么。你们这么认真天天早起自习，我这个班主任当然也要好好督促和关爱你们了。别说我了，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压力太大了？以后睡之前喝杯热牛奶……要不今天你也别去自习了。我带你去散散心怎么样？来了上海都还没带你好好去玩过呢。”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受什么刺激了？”程诺嚼着鸡蛋，一脸震惊的看着古越涛。

“怎么，怎么说话呢。当哥哥的关心妹妹怎么了？”

“您这关心我有点慎得慌。而且，还是等我高考结束我自己去吧。您现在有时间啊，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吧。”程诺面不改色的嫌弃古越涛，把最后一口鸡胸肉三明治塞进嘴里，然后喝光了齐叔给自己热好的牛奶。

“齐叔，我走啦。”

“哎，好，牛奶鸡蛋还有三明治都吃了吧。”

“都吃啦。”

“好，路上小心……等等，等等，还有这个核桃和坚果，早上起来给你准备的，补脑的都拿着。”

“哦哦哦，谢谢齐叔。”

“哎，路上小心啊。”

“知道啦～齐叔你快进去吧，都没穿外套。”

“哎，好。”

目送了背着书包就去学校的程诺，齐叔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关上门回到餐厅，看着还在吃早饭的古越涛。昨天古越涛和裴佩两个人的不对劲，他当然也注意到了。等着程诺回房间之后，他又问了问古越涛，也知道了那件事情。

“你就……真的不打算告诉糯米你们妈妈回来了？”

“……不用。反正糯米不会和她去的。而且都快高考了，还影响她心情。”

“好歹是你们妈妈，大过年的……”

“齐叔你不知道，她根本不是回来过年的。她当初拿了糯米的监护权，但就是把她放在寄宿学校。出国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说了，一说我就来气。我也去学校了，齐叔再见啊。”

……

古越涛找了个时间，和胡菁菁认真地谈了谈。当初他们的分手过于草率，所以这些年来都在心里耿耿于怀。但是，耿耿于怀的并不是分手，而是没有好好的分手。开诚布公的聊过之后，两个人的心里都轻松了很多。古越涛连照片都还了回去。

肉眼可见的，他和裴佩老师之间的关系又变得更亲密了。但是，程女士想要带程诺出国的事情，他依旧一直没有告诉程诺本人。

这天，唐宋照例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凌主任问古越涛“程诺出国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当时就把孩子吓得，连作业都忘了交，扭头就火急火燎的往教室跑。在教室门的口的时候就和高敬雷撞了个满怀。

“唐宋？！你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赶着投胎啊？这个不是我们的作业吗？不用交吗？”

“不是我，是……不是，是……”

“别着急，慢慢说。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宋缓了两口气，往教室里看了两眼，没看见程诺。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和石延枫说：“我刚刚去交作业，不小心听到了凌主任和古老师在说，说程诺要出国。”

“什么！！！”高敬雷和余一飞一听，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尖叫声，下意识地朝石延枫看过去。

石延枫也是一脸震惊，这个寒假，他和程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但是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他猛地又想到了之前，程诺去杭州，整个班级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心头一颤，当下就扒开了唐宋直奔水房去找程诺。

程诺刚刚倒好水，正准备回教室。看见石延枫连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一个，就被他拉着往教学楼外走。

“不是，石延枫，你干嘛？虽然是自习，但是等下裴佩老师要来对英语答案了。”

石延枫没又说话，把她拉到了没人的角落，才松开了她。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石延枫看着一脸无辜的程诺，气不打一出来：“是不是这回，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打算等开学了，和我说，刚好是因为春节？”

程诺：？？？

“什么和什么呀？我……你要知道什么呀，我没告诉？”

“你是不是要出国留学？”

出国！谁！干嘛？留学？

程诺大脑当机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石延枫说的是什么。她条件反射的指了指自己：“我？留学？你听谁说的？廖士兴吗？”

“……是唐宋，他听见凌主任问你哥。”

“怎么可……”程诺条件反射的反驳，但是反驳到了一半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她想到了这些天，古越涛他们的吞吞吐吐的事情，还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的忐忑。

最重要的是，她想起了自己最开始在学校看见的，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

她一下子不安起来。

“程诺？”

程诺回过神来，拔腿就朝古越涛的办公室跑。但是跑到一半，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紧跟着她的石延枫以为她是听见了上课铃声，所以才停下的脚步。虽然还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程诺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走吧，先回去上课。马上就要春节了，裴佩老师要和我们校对答案，还要布置新的作业的。”

程诺嗯了一声，和石延枫一起回去了教室。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却在教室门口看见了凌主任和古越涛，还有程诺妈妈。就连裴佩老师，都站在了教室门口。后门口，依稀还能看见探头探脑的高敬雷的和余一飞。

凌主任是第一个看见程诺的。但是……

怎么说呢，原本她以为和古越涛这对角色复杂的母子站在一起已经是很有挑战性的事情了。但是没能想到，还又更有挑战的事情——程诺上课迟到了就算了，还和石延枫一起走了过来。

因为自己的母亲忽然又来了学校说要见一见程诺，本来就心情不佳的古越涛看见程诺和石延枫，语气也不太友善：“怎么回事儿，上课不知道吗？自习课也是课。老师都到了，你们俩还在干嘛呢，逛街啊？”

裴佩：这货是脑子真的有问题吗？不觉得气氛已经很尴尬了吗！

“看什么呢，石延枫，还不回去。”

石延枫看了眼凌主任和程诺妈妈，最后看了一眼程诺才回去了教室。毕竟，他一个同班同学的身份站在那里确实不合适。

裴佩老师来回看了看，冲着其余的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也先回去了教室给其他学生开始校对答案。

程诺没有理古越涛，甚至是凌主任她也没有理，直接问了程女士：“妈，你怎么来了？”

“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来好好看看你了。而且刚好，妈妈也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程女士的神情温和，顿了顿，她转过身去，问凌主任：“凌主任，可以吧？都是自发的自习课，我带她出去应该不影响吧。”

“当然了。”

“就算是自习课也是课。”古越涛脸色不善地开口：“明天就春节了，老师们都会去班级校对答案，答题解惑，布置作业的。有什么事情，放学后再说吧。糯米，回去自习。”

“没事的。答案我和一晚上的时候问同学。有不会的我可以问唐宋，本来也越好了一起去图书馆的。”

“糯米……”

这还是第一回程诺担面和自己抬杠，古越涛显然不能接受。

“我就不进去了，你到时候帮我把书包带回家吧。”

程诺的态度显然正中程女士的下怀，她立刻礼貌地和凌主任说了两句客套话，带着程诺就走了。

但是她也没有立刻和程诺聊什么，而是带着她买起了衣服。程诺也很配合，让自己换哪件她都会去，每一件，程女士都会觉得好看。

大包小包满载而归，都放进了汽车的后备箱后，程女士才带了程诺去吃饭。在吃饭的时候，必不可免的聊起了出国留学的事情。

“小诺，妈妈这次回来呢，是想……带你一起去美国的。我们可以过完年，就先去美国上学，然后再申请大学。妈妈都帮你安排好了，也帮你问过了，以你的成绩，美国的很多名校都愿意录取你的。包括你们学校的校长，也都愿意为你写推荐信的。”

程诺放下了手上的叉子，舔了舔嘴角问道：“所以，爸爸也知道了？”

程女士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和你说过了？”

“他之前说好久没见了，让我去了一趟杭州。说，让我考北京的大学，这样可以直接住家里。”

“你放心，妈妈会……小诺，妈妈这次回来，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妈妈住在一起？”

“……”

“妈妈知道，当年我和你爸爸离婚，妈妈因为自己工作的关系，没有争取你的监护权，这是妈妈的不对。但是，妈妈当年是……一个是没时间，另一个也是当时确实是比不上你爸爸，所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妈妈也能给你很好的条件了。妈妈也有时间陪你了。”

程诺抿着嘴，错开了程女士的眼神，看了看已经凉了的牛排。

“妈妈，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久前。”

“不久是多久？两个多月吗？”

“……”

程诺的鼻子一酸，但是她却也没有哭：“我吃饱了，你送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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