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天空33（完）

程诺下车之后，连那些东西都没有拿，她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直径就往家门口走。程女士下车喊了两句，她都没有回头。

屋内是一直都在焦急等待的古越涛他们。听到了开门声，三个人一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是看见了程诺走进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程诺也愣了一下，那一瞬间的手足无措让她只干巴巴地说了句“我先上楼了”就直奔楼上。

她现在很乱，但是自己也说不好究竟是在在意什么。古越涛紧随而至，想要和她聊一聊，但是被她不耐烦的赶了出去。

后来还是裴佩老师进来了，她才给了点反应。虽然她不想和古越涛说，但是她心里也确实憋了很多的话，想要倾诉。

对于程诺的家庭状况，裴佩老师这两天也才知道更清楚。

程诺的出生是一个意外，那时候他们的父母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毕竟古越涛都已经很大了。或者说，好不容易古越涛长大了，父母双方都又有了精力去忙自己的工作。

意外怀孕之后，就已经开始争吵过，但最后还是生下了程诺。

但是家里的老人都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可以帮忙带孩子。程诺的父亲希望程诺的母亲能够离职当全职太太。但是程诺的母亲当初因为古越涛已经放弃过一次，当时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职场，根本不愿意放弃。每天的争吵让他们都精疲力尽，到最后在程诺长大了一点就办理了离婚。

当时程诺的抚养权，程诺母亲没有任何反对，就判给了程诺父亲。她这些年也一直都在国外几乎没有回来过。

现在回来又是一副强势的姿态。别说一个孩子了，就算是自己这个年龄，裴佩都觉得未必能一下子接受。

所以，她在上楼的时候，和古越涛先聊了很多。不过古越涛这时候全部的心思都是不想让程诺走，说出来的话太有针对性。齐叔听了都觉得不行，打断了古越涛的滔滔不绝，从自己身为一个家长的角度给了裴佩建议。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慰程诺，让她好受一点，而不是去钻牛角尖。不能让她陷入一个死胡同。

然而，程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她哑口无言。

“如果我妈妈没有提及抚养权的事情，我爸爸还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杭州吗？”

裴佩老师语塞了一会儿，因为刚才在楼底下古越涛也是这么吐槽的。

“不是的，糯米。”想着齐叔的话，裴佩老师连忙补救：“爸爸妈妈是因为关心你，所以才会关心这点。”

“是吗？”

“当然了，要是都不关心你，那就真的直接丢给古越涛不就好了。你看古越涛这么激动，不就是因为关系你吗？”

“……那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过呢？爸爸妈妈的关心不应该是让我觉得幸福和快乐的吗？”

……

程诺的母亲已经在上海了，程诺的父亲自然也来了。

这个春节，无疑是一个最不快乐的春节。每天都在围绕着这两个话题。但是讨论了一个星期，也没有什么结果。

而三年级八班的其他人也都在关心这件事情。当然，没有了解到太多，只是在关心程诺会不会出国留学。其中最在意的当然是石延枫了。

林可喻在和蓝菲琳打电话的时候，还把这件事情也告诉了她，言语中都表露出了自己也不希望程诺离开的想法。因为之前蓝菲琳走的时候，他们难过了好久。现在想想都还是很舍不得。

蓝菲琳挂断电话后思来想去，在给程诺打电话和给石延枫打电话之间，最后选择了后者，给石延枫打了一个电话。

她很理解石延枫不想让程诺离开的心情，但是现在最难受的应该是程诺。而且，她也想起了最开始程诺安慰自己的时候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对程诺而言，她最想听的不是别人有什么想法，而是有人可以让她自己好好做一个选择。

“Star，我知道你不想让程诺离开。但是这是程诺自己的事情，应该要她自己做选择。选择的出发点，也应该是自己。就像我们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想法，一样，程诺也应该有。”

听着蓝菲琳和自己的分析，石延枫也想到了之前分小组学习的时候，程诺那为数不多的一次反常。还有自己反问她是不是要出国留学的时候，她的震惊和反常。也想到了最近几次，自己问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总是表现出来的兴致缺缺。

他挂断电话之后，躺在床上也想了很多。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抓过手机给古越涛打了个电话。

……

“大过年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我出来一趟。”古越涛裹着羽绒服到了石延枫约自己见面的地方，刚坐下就先放了个白眼：“后天就开学了，再想我也稍微忍一忍嘛。”

石延枫：……

石延枫忍着对他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他：“古越涛，你之前每次换工作，糯米都是和你一起的吗？”

“当然了跟着我了。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什么眼神？”

“那你有问过她吗？”

“我……问什么？”

“问她愿不愿意转学啊？”

“这……不是，要是不转学，那难道她一个人住一个陌生的城市？”

这下，轮到石延枫噎了一下。

程诺的这个问题，仿佛成了一个死循环。

“不是，石延枫，你喊我出来到底要说什么？你和我们家糯米……”

“你别乱说，和她没关系。”

古越涛：来，你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

虽然心虚，但是好歹还知道自己来干嘛的，石延枫喝了一大口奶茶后继续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这次糯米出国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去的。”

“谁问你了，我问她怎么想。”

“她……”

“又没问过她是吗？古越涛，你调岗的事情，不问她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那边。但是现在不一样，你们三个人都能照顾她。”

……

开学的日子来得很快，程诺正在整理明天上学的书包，要交的作业。古越涛忽然来敲了敲门。

“emmmm……方便吗？和你聊一下？”

“……你吃错药了？”

“不是，我就是……”古越涛摸了下鼻子，走了进去。看着程诺还在收拾东西，他忍不住说了句：“先别收拾了。”

程诺：？

“明天都开学了，再不收拾，什么时候，明天五点起来吗？我可起不来。”

“……明天，请个假吧。”

程诺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地扭过头去看着古越涛，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古越涛会说这句话。

古越涛也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或者说是一股内疚。在埋怨父母的同时，其实他也没有做的很好。而这个问题是他一直没有也没有发现的，甚至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如果石延枫和自己说的那些，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这点。

“我……这么多年我总是有工作调动，也老拉着你一起跑。但是，也没问过你究竟想不想。就一直，一直都是理所当然的。也没有想过这里有什么问题。没有想过，你和你的同学，你的朋友其实都没有了联系。”

“……其实，一开始会觉得吧，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不不不，这个不是没事了。是……不应该没事的。”

有些问题不想是因为自己没有发现。可以当发现了，就会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忽略了这么多。他一直就觉得自家糯米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却忽略了这个懂事，是在懂谁的事。

“……你，想说什么？”

“……糯米，你这次要不要去留学的事情……虽然站在我的角度确实是不希望。这点我也不能违心的说。这是我的心里话。但是你的心里话，不一定要和我一样。你也应该遵循你自己最想要的。明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独断专行。没有我在边上，也没有咱爸咱妈在边上，就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做出你自己最想要的决定就好。”

“……”

古越涛忽然来和自己说这些，也是程诺没有预料到的。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虽然心里会一直都在意这件事情，但是却又已经习惯了。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但是这整个春节也依旧是他们三个在一直争吵。

现在，古越涛直白的告诉了自己要把决定权交给自己，她觉得既激动又不知所措。还有从未有过的迷茫。

这一晚，她又是没有睡好的，到了后半夜屈服于生理本能才睡了过去。但是，第二天一早，她偏偏又很早的醒了过来。

但是，醒来之后，她掀开了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默默地躺了回去。但是睡意全无。

越过自己的整个房间，她看见了摆在放在书桌上的自己的书包，上面挂着的是王颂荏颂的史迪奇，唐宋送的糯米团子。蓝菲琳走之前也送了自己一个很可爱的窗帘口扣，现在还挂在那儿，吴丹丹也送了自己一本很好看的笔记本在书包里。

还有，桌子上摆着的三年级八班的合照。虽然看不清人，但她能记得每个人的样子。

……

开学的第一天，三年级八班的学生都一大早就到了班级，唯独程诺。

“Star，，程诺不会真的出国吧。”

石延枫没有回答高敬雷，只是继续盯着门口。

早自习铃声响起，进来的是古越涛，也只有古越涛。

但是，他还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高敬雷就象征性地举了举手：“古老师，程诺怎么没来！她是决定要出国了吗？”

“程诺……”古越涛环顾了一圈整个班级，很欣慰的看见了每个人都很关心的神情。他放下了点名册。

“我现在也不知道。当然了，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和程诺的关系，我们是兄妹。但是，这件事情……我和你们一样，也不希望程诺出国，但是程诺自己的选择。程诺应该要自己好好想一想。”

顿了顿，古越涛又说：“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想和你们说两句心里话。从我来到三年级八班开始……我们之间互相伤害。我当时说了你们是一群小孩子的事情，我要和你们都道歉。虽然你们确实是小孩子，但这是年龄上的，不是所谓的‘不懂事’，‘没担当’之类的。而是，单纯，真诚，赤诚。因为这些，很多时候，甚至我们‘大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应该和你们说再见，你们就已经理解了我们，原谅了我们。所以我们现在才能相处的这么和谐。我们这个班级走到现在，当然和我的不懈努力是脱不开关系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你们。因为是你们真正的接纳了我。”

十八岁的孩子，最敏感，也最柔软，也最容易被感动。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会忘记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但一定会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感动。

“我希望，我们三年级八班的每一个同学，在最后的高中生涯里，都能不留遗憾。”

“……想让我们不留遗憾，就不要影响我们学习。别的班两篇课文都要默好了。”

石延枫的标准语录，一扫刚刚的煽情。

古越涛半真半假地瞪了他一眼：“好好好，你们自习，你们自习，我……”

“报告！”

门口忽然传来程诺的声音，古越涛一惊，脱口而出程诺的小名：“糯米？！你怎么……”

程诺看了看古越涛，又看了看明显都激动起来了的同学，也打心底里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不好意思，我睡过了，所以迟到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安静了三秒之后，整个三年级八班都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程诺是被大家欢呼着簇拥进的教室。

她转过太多的学，有太多的同学和朋友都渐渐地失去了联系。以至于到了后来，每个班级她都没有了好好深入了解的动力。从不主动参加集体活动，也不会过分的表现自己，单纯的做好一个成绩很好的好学生就好。

最开始到三年级八班的时候也一样，除了某些原则，更多的都是为了帮助古越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点就潜移默化的被改变了。她开始关心同学，开始留意班级的问题，甚至到了最后是主动和别人一起讨论。她的书包上也挂上了其他同学送自己的小礼物，还有他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班级合照，在有人比自己先离开的时候，也会难过。

高考之后或许他们也会渐行渐远，但是至少现在，三年级八班是一个集体。在自己十八岁的成人礼的时候，她想和这样的一群人站在一起拍照。

综影视且行且珍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