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捡回来了一个孩子。
一个瘦骨嶙峋看起来也就不过十来岁的浑身发烫只剩下了一口气的男孩子。
蔺晨被拖着过去诊治的时候,还嫌弃了好久。
“我堂堂琅琊阁少阁主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我看病的吗?不是我说”
他揣着手,看着那个孩子,面黄肌瘦,浑身黑漆漆脏兮兮的,穿了件衣不遮体的破衣服,简直比乞丐还乞丐。
“这么磕碜?小猴背儿,你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能不能学学长苏,要捡就捡一个你这样的漂漂亮亮的嘛!”
阿蛮翻了个白眼,抬脚踹了他一下小腿:“哎呀,你快看看,哪来儿这么多废话。”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明明刚回琅琊山的时候还挺可爱的,还知道叫哥哥。现在都敢动手了,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早晚把你嫁出去!”蔺晨没什么威胁性的瞪了一眼阿蛮,然后坐到了榻榻米上,拿过了那小孩儿的手腕。
不搭不知道,一搭吓一跳。
这小孩儿的情况,还挺有挑战性的啊。
蔺晨这般毫不掩饰的神情变化,阿蛮都看出来了,她蹲了下去,看了看那小孩儿又看了看蔺晨:“很严重吗?”
“能活到现在,这孩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啊!他,他才几岁啊。”
蔺晨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眼梅长苏,然后才继续说:“从脉象上来看,这孩子从小就被人灌了药,学习的功法也有伤筋骨,本就活不长久。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现在还没饭吃,看着情况就知道饿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又高烧不退,还有口气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顿了顿,他又啧了一声:“我怎么尽碰上你们这些活不久的?!一个个儿的,说好的想要来砸我招牌是不是啊?”
梅长苏没理他,而是看了看阿蛮,小姑娘蹲在那小孩儿边上,看着于心不忍的样子。
“你就说,能不能救。”
蔺晨挑眉看了他一眼,说得模棱两可:“死马当活马医吧。结果再坏也就这样了。”
“哪有你这样的大夫啊。”
阿蛮在边上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被蔺晨手里的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
“去帮我把银针拿过来。”
阿蛮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哦了一声,乖乖跑去蔺晨的屋里拿东西。
小姑娘一走,蔺晨就问道:“异国他乡,这么个来路不明小乞丐,这要救啊?”
梅长苏看了他一眼。
“我是没什么,就是一江湖人,这不是担心您老人家的安危吗。”
“左右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成,那你就带着那丫头在隔壁等着吧。我得给他脱光了。对了,叫人再给我准备一桶热水。”
梅长苏并不介意日行一善,但是就如同蔺晨所言,这个孩子的来历是要好好问一问的。
“不是出去逛街了吗,又跑到哪里去了,在哪儿发现的这个孩子?”
东瀛的风土人情和大梁极为不同。阿蛮到的第一天还换过东瀛女子的服饰,可惜太繁琐,而且那木屐夹得她脚疼,没一会儿就换回来了。
不过,东瀛的一些吃食,阿蛮以前闻所未闻,尝到了味道,总归是贪图新鲜的。他们已经寻到了草药,不日就要回大梁,梅长苏深知她的性子,见她也学会了两句东瀛话了,这两日对她也宽松了很多,由她出门去了。左右就是口腹之乐。
还真没想到,今天刚出去,就给捡回来一个孩子。
“就在街上。那个卖什么鱼串串的那里。我去的早,要的多,老奶奶说还要等等。是在等的时候看见的。他那时候还没晕呢,就躲在边上的小推车下面。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盯着我。我看他破破烂烂的,挺可怜的,还准备给他买一碗面呢。但是他一看见我过去,他就龇牙咧嘴的,怪凶的。”
“你们动手了?”
“没有。我一看他这样,就不过去了。”阿蛮摇了摇头:“我就只会那两句东瀛话,就比划着让那个老奶奶帮我给他两串了。但是他一见到人过去,就逃了。没逃两步,就晕了。我见他烫得不行,真的可怜,就给带回来了。”
梅长苏点了点头。
阿蛮舔了舔嘴角,也想到了蔺晨说的,那个孩子打小就被人灌了药,学习的武功路数也有伤筋骨,单这两点,就足以说明他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苏哥哥,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他带回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点你做的很好。至于他……我们已经叫人去查了,蔺晨走南闯北,在东瀛也有路数,再耐心等等。”
……
消息打听起来也挺快的。就在他们来东瀛前不久,就有一个秘密组织被端了。这个组织一贯都是从外面掳孩子,给他们灌药,让他们练习有损生筋骨的秘术,然后再派出去干杀人的买卖。但这回,动了不应该动的人,被围剿的彻彻底底,能杀的都被杀了。剩下的都是年纪还小的,还没来得及被派出去干活的。
其中缘由,还有点复杂,他们是外来的,没能和他们说的细致。
毕竟是别人的事情,梅长苏他们也没有多问。只要确定了阿蛮带回来的这个孩子没有危险就好。
“那,那这孩子还有救吗?”阿蛮看着蔺晨,问他。
“身子骨还能想想办法,但是这个脑子嘛……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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