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7

凌不疑的忽然出现，让城阳侯大惊失色。

自己父子关系不咋地，已经到了他上奏陛下要求儿子回家，结果儿子还不回来的地步，他是最清楚的。做老子做到这么憋屈，真叫是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也没办法。

难道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都拱手让给自己那几个从子？

城阳侯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把。

他在事先还特地命人事先打听了一下，这仿佛和自己有仇一样的儿子一早就去了廷尉府，如此才敢这样登门拜访。

然而，凌不疑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这位眼神热切的父亲，进了院子之后直奔姜丹若，上上下下把姜丹若打量了个遍，那着急的模样生怕她受欺负了一样。

凌溢：“……”

他还能上人家家里来欺负一个小女娘吗？？

姜丹若也是挺无语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嘛。

这两个姓凌的同时出现的时候，就算是当今陛下这个还会劝着凌不疑缓和父子关系的人都会头疼不已，更何况是姜丹若这个小辈。尤其是她如今还姓姜，身份略微有点尴尬。在别人面前她勉强能算是凌家人，但是在凌家人面前她也是个外人。

所以，她一听到凌不疑的声音传来，就已经站了起来，和他打了个照面就向凌溢屈了屈身，去了偏堂，把主堂给他们让了出来。

同样的话，对着姜丹若的时候凌溢说的轻轻松松，可真的对上凌不疑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竟然又吞吐起来。

“怎么？城阳侯是无话可说吗？”凌不疑到是无所谓，大大方方的入座，端的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你……我知道因为你阿母的事情你对我心有埋怨，但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你也长大了。”看见凌不疑，凌溢就忍不住想先诉诉苦，但是诉苦诉到一半就看见了自己这个儿子脸上的冷笑。

城阳侯登时也就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脸色一沉：“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现在查的案子，其中的利害关系，不需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吧？这其中会牵扯多少权贵，不是你一个竖子能惹得起的！！就连陛下都说了暂缓此事，你又何必死死咬着不放呢？如今已经发配了一个董仓管，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凌不疑瞬间脸色阴沉，本就凌厉的眼神越发阴鸷。可在眼底深处，似乎又有烈火在灼灼燃烧。

“军械装甲，是每一个战士在战场上保命的底线！贪墨军械，以滥充好，就等同于将将士们的脖子送到敌军的刀下！此等行径，一个董仓管，如何够了！”凌不疑目光灼灼，毫不退让，言辞犀利，半点不给凌溢留面子：“倒卖军械之人，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揪出来，以正国法！”

凌溢一听这些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但是好歹还记得这里是姜府不是凌府，要注意些，以及也知道硬碰硬在凌不疑这里，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他强忍着怒气，再度开口：“你不在意你自己，那丹若呢？你可知道，那些人里就有她的姻亲！”

凌不疑一惊，眼神一颤，可随即又立刻冷静下来：“我阿姊何时定亲了？”

“丹若都多大年纪了，若非但年未婚郎婿感染恶疾病去了，如今她的孩子都能喊你舅父了。耽搁了这么些年，姜夫人自然着急她的婚事。门当户对又有适龄郎君的，也就那么几家。”

“哦？”凌不疑阴测测的反问：“那这几家，又是哪几家？”

这个问题自然是不能乱说的，凌溢眯了眯眼，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好像也有点古怪。

但是，怎么个古怪法又说不上来。

“城阳侯怎么不说话了？只怕这几家并不是姜家叔母中意的，而是城阳侯你有心牵线的吧。”凌不疑冷眼看着城阳侯：“我劝城阳侯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别总想着靠裙带关系谋利益。自己的利用忘了，就把主意打到别人头上。我的不行，我阿姊的更不行。”

“你……”

“阿起，送客！”

……

……

一盏茶功夫后，凌不疑也到了偏堂。

虽然姜丹若也知道他们凑在一起时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今日似乎比以往要更快一些。

难道是因为这是在自己府上的缘故？

她瞧着自己的便宜弟弟的脸色也没那么轻松，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叔父走了？”

凌不疑立刻回神：“嗯，他还有事。”

姜丹若：我看起来像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你们方才……”

“方才，无论凌侯和阿姊说了什么，阿姊都不必放在心上。”

“你不必多说，我明白。”姜丹若安抚一笑。

原本她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但是诚如凌溢所言，当今圣上的态度都是想要息事宁人，那对于凌不疑来说心里应该是相当不好受的。她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尽可能的放软自己的语气：“阿姊知道，你在外拼杀多年，和将士们一起出生入死，最是见不得军械被换，以次充好这样的事情。”

凌不疑剑眉一挑，语气莫名：“阿姊认为，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姜丹若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和疑惑。

凌不疑脸色一僵：“没什么。”

“……无论什么，你想要查无可厚非，只是……”

“只是什么？阿姊方才不还说不必多说吗？”

“只是什么？阿姊方才不还说不必多说吗？”

姜丹若被噎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急性子了？？

“阿姊只是想说，你大可不必如此招摇。低调些，日后陛下保你的时候，也能少头疼些。”

凌不疑：“……”

“怎么？阿姊说错了吗？！”

“……没有。子晟记下了。”

姜丹若：这还差不多。

“不过，这几日到府上来拜访的那些官眷——阿姊，还是少接触的好。”

别说那些官眷了，就是那些个奔着你这个人来的小女娘们她也不是很想打交道。

不过——

“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不必放在心上啊。”

凌不疑咳嗽了一声，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方才说的是贪墨军械一事，现在……”

嗯？

“现在不也是吗？那些人好端端的上门来送礼，多半都是被你这些天吓到了不是？你不还在周围都布下了黑甲卫吗？哪些人有问题，你不都查的一清二楚了吗？”

凌不疑：！

“……阿姊，都知道？”

阿姊一脸莫名其妙：“你又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了，我当然知道了。”

凌不疑：“……”

他的本意是以防有心人会因为自己利用姜家或者牵连姜家，所以命人留守，并对在此期间登门拜访的人逐一排查，但是，从姜丹若嘴里出来，怎么就变了个味道？

“其实……”凌不疑觉得自己可以解释一下。

然而，姜丹若却表现的无比大方：“无妨，阿姊明白。”

凌不疑：……

你可能，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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