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2

走了一路，凌不疑对自己所到之处的古怪氛围还有从两旁传来的那些窃窃私语中察觉到半分不自在。

他只留心姜丹若一路走过来，什么也不买，什么也不看，整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好吧，他承认，能把姜丹若从姜府接出来，完全是因为他秉持着“事在人为”这点，先斩后奏和姜夫人串通一气。姜丹若心里有气正常。但来都来了，至少别和自己过不去嘛。

“阿姊，可有什么想买的？”

我有什么想买的？

怎么，我指个方向，然后你带着黑甲卫去抄摊子吗？

上元佳节的，让老百姓好好过日子吧。也给身后的黑甲卫门放个假吧，一个个大好青年，总是要成家的不是。

这种日子都要上岗，怎么找新妇？还指望你不成？你连自己都搞不定。

“阿姊？”

“……阿姊没什么想买的，阿姊什么也不缺。倒是你，若还有公务在身，也不必陪着我耽搁了正事。”姜丹若的语气相当善解人意。

凌不疑比她还善解人意：“无妨。”

姜丹若：谢谢？

“咦？少主公，那不是程四娘子吗？”

嗯？四娘子？小女娘？

凌子晟身边的人还会注意到哪家的小女娘？？

姜丹若感到稀奇无比，第一时间扭过身去，问到：“哪儿呢？”

“那儿……呢。”

梁邱飞不疑有他没听到姜丹若问自己了，条件反射的伸手一直。但是话说了一半，就被自家少主公射过来的刀眼吓得浑身一激灵。但指都指了，手指收回的再快，姜丹若也看见了。

其实，哪怕梁邱飞不提一下，姜丹若想自己若是朝着这个方向望上一眼，也是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个小女娘的。

首先，她长得就很好看；容貌娇美，肌肤白皙，尤其是在那鲜艳的绯红织锦的衬托下更是白皙无暇。虽然身型偏瘦了些，但是她的年纪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还是一朵花骨朵；在给她两年时光好好长一长，必然会是一朵馥郁芬芳的娇花。

其次，她一点儿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在这花灯节上蹦蹦跳跳的，活像是一只小兔子；就像是第一次上街来瞧见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一样，瞧见什么都很新奇，瞧见什么都会多瞧两眼。

面相与眼缘，是很微妙的存在。姜丹若只远远的瞧了两眼，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直觉已经告诉了她自己，她喜欢这个小女娘。

“程四娘子？我怎么从未见过这位四娘子？”

凌不疑连忙回答，大有要撇清关系的意思：“是陛下新封的曲陵侯，程始将军的幺女，程少商。”

“陈少商？少商弦？这名字到也少见。曲陵侯程始……这位程将军的幺弟，是否就是娶了白鹿山桑先生之女的那位？”

“正是。”

“原来就是她啊。”

京都贵女的圈子说小不小，但说大绝对不大；也许你不曾见过对方，但是也一定会有所耳闻。姜丹若在自己的大脑里搜寻了一圈之后，便也想到了一些信息。

这下凌不疑疑惑了：“阿姊认识这程四娘子？”

“听她们说起过。不过，今日一见——可见，传闻实不可信。”顿了顿，她又微微仰头：“你又是如何认识她的？”

也不怪姜丹若疑惑，实在是这么多年她在京都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程四娘子；凌不疑一个才回来没多久的居然认识？！

面对姜丹若的反问，凌不疑表现的很爽快：“军械贪墨案。我回京第一日匆匆赶去郊区捉拿董仓管，是这位程娘子大义灭亲，替我指的路。”

姜丹若虽然知道军械贪墨，但是其中都有些哪弯弯绕绕，她为了避嫌，什么都没打听。自然是不知道那位被发配边疆的董仓管和程家有什么关系，听到凌不疑这样说，便又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毕竟，她了解凌子晟，不想或者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他才不会说漏嘴。

凌不疑多少是有点故意的。

他略略迟疑了一会儿，侧过头去才回答：“董仓管是她的亲舅爷。”

姜丹若：！

本朝重孝道，陛下更是讲究以孝治天下，足以见得“孝”这一字有多重要。

凌不疑这么个地位的人但是每天都有一大把的言官抓着他这个问题不放，就算是陛下也不得不劝他回两趟城阳侯府；也有人因为孝顺父母且德行举止极佳而被举荐如朝为官。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位程四娘子可不只是大义灭亲这么简单。此等魄力，那些自是清高的的言官文人就一定没有。

不过——

姜丹若总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弟弟刚刚那话似乎哪里怪怪的。就好像还藏着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在看他吧，他又是没什么不一样。

她眨了眨眼睛，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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