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被无端端的嘲笑,万萋萋自然是忍不了的。她本就是将门虎女,相当看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当下就搬出了自己猎过猛虎给自家阿父泡酒,还得了陛下夸赞的事情,毫无悬念地力压了帮腔的王姈一头。
王姈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却又听到一旁的程姎忽然轻声开口:“这枣确实美味。”
这轻轻柔柔的一声,毫无心计,本不过是赞誉主人家准备的小食很美味,也想和自家姊妹分享罢了。可便就阴错阳差又给了裕昌郡主她们反败为胜的机会。
“噗嗤”一声,裕昌郡主笑得格外开心:“程姎妹妹你吃的这个其实不是真枣。”
那一瞬间,程姎的小脸涨得通红,又听到了周围忽然而起的讥笑声,极为羞愧。她的性子本也不是万萋萋那样的,一时间不知所措。当然,就算是万萋萋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言辞扭转局面。
程少商一边安抚自家堂姊,一边刚想要出头说两句,结果却又听到了另一声轻笑。
虽然都是笑,但是这一声明显不一样。
因为别人都是装模作样掩面讥笑,但这声,相当的不加遮掩,可却又不像是讥笑。而且笑的人还是姜丹若。
和姜丹若程少商一样,程少商看姜丹若也觉得对方很合自己的眼缘。一来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程少商自然也喜欢看漂漂亮亮的小阿姊,二来……就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没来由的,她就觉得对方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恶意。
她忍不住屏息,等着姜丹若的下文。
程少商的这些小动作,姜丹若自然也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对方就像是一只到了陌生环境下浑身警惕的小兔子,忽然发现了似乎有人示好,有点蠢蠢欲动,但又踌躇不决,小心翼翼的。
她的眼神真切的软了几分,声量不大不小,刚好大家都能听见。
“程姎妹妹,这事儿你等下可不准说漏嘴了。之前我瞧中了子晟的老坑洮砚,也是用了这金丝枣骗来的。当时他也说错了,我便诓了他说这京都便只有他不知晓了。若是叫他知道了是我诓他的,我这老坑洮砚可久保不住了。”
姜丹若说的情真意切,却叫在场的所有人懵了又懵。
程少商和程姎两姊妹懵是因为,一时间没能弄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这是再说不知道的人其实大有人在?万萋萋也是听得不明不白的,这到底是帮忙还是嘲讽?
而其他人,就是因为姜丹若口中的凌不疑了。
这些原本还笑的花枝乱差的小女娘们一个个的笑容也都僵在了脸上。
笑程少商她们敢,但是笑凌不疑,再借她们个胆子,她们也不敢。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根本不敢吱声。
裕昌郡主更是,姜丹若的整一段话,她就只听见了凌不疑也不知晓金丝枣不是枣的话。但她又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丹若妹妹,你方才说什么?”
姜丹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像是丝毫没有发现裕昌郡主脸上的尴尬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好心的叮嘱道:“郡主可不要说出去了,他因为这件事情恼了好久,还直言桌上不要再让他瞧见金丝枣呢。”
万萋萋腮帮子一鼓,花了好大功夫才算是憋住了笑。
原先听不懂,可现在还那里听不懂,瞧着裕昌郡主眼神里也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让你笑,让你笑,现在把你最看重的凌不疑都取笑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裕昌郡主自然是怎么也没想到凌不疑居然也不知道金丝枣不是枣的事儿,更没想过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要怀疑真实性吗?
如果这话是城阳侯夫人说的,凌不疑不爱吃金丝枣,不允许金丝枣上桌,那她或许会多想想,可这个人是姜丹若,那不用多想,一准没错!
不光她不会怀疑,王姈她们都没怀疑。
“你……这,丹若阿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说呢。”王姈语气埋怨道:“你可知,郡主为了请十一郎过来,花费了多少心思。这金丝枣……”
“快别说这金丝枣了!”裕昌郡主头疼极了,看着桌子上的金丝枣也嫌弃了起来,看着姜丹若的眼神也带上了埋怨。
姜丹若视若无睹,同时还相当无辜:“今日是郡主生辰,自然要以郡主为重了。”
裕昌郡主:我谢谢你!
程少商好想听明白了,但是又好像没听明白,她靠近万萋萋,问道:“萋萋阿姊,这是什么情况啊?”
万萋萋还在努力憋笑,听到她这么问自己,条件反射的张嘴想回答,却不想呛了两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个外刺耳。
但这个时候裕昌郡主哪里还顾得上她们呀,这个时候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凌不疑一个人对自己来的更重要。
“快,快把这些金丝枣都撤……”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外传来了响亮的通报声。
“凌将军到——”
……
原本,这里的每个小女娘都是挺期待凌不疑过来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裕昌郡主对凌不疑情根深种,铁了心的要嫁给他,那自己自然是没那机会和堂堂郡主抢人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欣赏这位京都十一郎的风采。
可眼下,她们只觉得实在是有些尴尬。毕竟,她们也都知道,凌不疑为了不娶裕昌郡主出去打仗打了五年的事情啊。如此看来,因为一盘金丝枣直接甩脸色走人太正常了。
裕昌郡主听到通报声的时候,更是惊的险些没能直接跳起来。
姜丹若现在的脸色也维持的很艰难,因为刚刚的都是她现场杜撰的啊。还没来得及和便宜弟弟串通一气呢,万一他不够机灵当场拆台呢?
而和她们各有各的尴尬的心情比起来,程少商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个了,万萋萋刚刚已经和她解释过了,她们俩现在正在用最热烈的眼神欢迎这位十一郎。
凌十一郎目不斜视,带着自己的左膀右臂,面无表情的跨了进来。
程少商和万萋萋两人一起努力压着自己的腮帮子,快乐的像是两只偷吃成功了的小耗子。
“十一郎!”
裕昌郡主也不管那么多了,提着裙子就跑到了凌不疑跟前,小女儿家的娇憨体现的淋漓尽致。
“……凌将军能接下我的请柬,来我的生辰宴,裕昌很高兴。”
凌不疑都没看她一眼,锐利的眼神只扫过姜丹若。
“可我已经后悔来了。”
裕昌郡主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又听见凌不疑凉凉的开口:“满桌都是金丝枣,想来汝阳王府也是不欢迎我的。”
裕昌郡主也是悔不当初:“这,这都是误会,我立刻派人撤下去!”
“不必麻烦了。贵府的点心精细,我们武将行为粗鄙,作风野蛮,无福消受。”
姜丹若:……
让你多嘴!
这个竖子机灵到是机灵了,他的心眼是光长数量的吗?怎么小成这样。
……
……
裕昌郡主即便是一颗心都扑在了凌不疑身上,但是今日她是寿星公,又是东道主,自然是不能光追着凌不疑一个人跑的。
所以,找凌不疑的重任,就落到了姜丹若身上。
但其实,姜丹若也不用找。因为凌不疑留了梁邱飞给她带路。
汝阳王府花园内最高的亭台上,头戴束冠、锦衣华服的青年气宇轩昂,负手而立。
姜丹若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声稚嫩但却坚定的男童的声音。
「日后,我定要像阿父一样,当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声音犹在,而人……
“女公子?”
梁邱飞见姜丹若站在楼梯前好一会儿了但却一动不动,又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犹豫着喊了一声。
姜丹若回神很快:“没事。”
提了提裙摆,姜丹若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凌不疑等她走进了,丝毫没有铺垫的就开口:“喜欢我的老坑洮砚,直说便是了,哪里需要你如此多此一举了。”
这口吻凉的和凉白开也没什么区别了,姜丹若一时间都摸不准他这小心眼儿是针对什么了。
斟酌了一会儿,她决定先稳住他:“只是用老坑洮砚唬她们的,你放心,阿姊不是那般会夺人所爱的人。”
凌不疑:谢谢?
凌不疑抿了抿嘴:“我竟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和那程家四娘子关系那般好了。居然还为她仗义执言。”
既然是仗义执言,为什么又要扯到关系好不好?我就不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你不觉得这程家四娘子长相可人,率性活泼,特别招人喜欢吗?”
凌不疑冷邦邦的回答:“不觉得。”
姜丹若啧了一声,有些嫌弃他没有审美品味的意思。
凌不疑也竭力控制了一下自己,才没有翻白眼。
“你就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了!这件事情归根到底不还是因为你嘛!
“你可知她今日是为何被人针对?”
凌不疑挑了挑眉,一边脸是我怎么会知道,另一边脸则是与我何关,看的姜丹若也想当场给他翻白眼。
“还不是因为之前董仓管一事,你夸了人家两句的事情。前几天,程府乔迁,王姈也去了,听到了她们府上的婢女说起这件事情,又告知了郡主,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凌不疑显然是不能理解这些小女娘之间的争风吃醋的把戏。但是,按照姜丹若这个说法,他里了里关系后,忽然缓和了神情,语气都软了:“所以,你是因为我?”
话不能这么说,但是这么说的话好像也行。
可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姜丹若仰头狐疑地看了两眼凌不疑。
现在的凌不疑不知为何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眼神温柔不说,嘴角似乎也有一个小小的弧度,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他平日里过分的严肃,以至于这浅浅的弧度也叫人觉得寒冬腊月的午后忽然有了灿烂的阳光。
尤其是那双眼眸,仿佛藏满了黏碎了的星光一般,让人一眼便无法自拔。
是啊,连她都快忘了,他其实是长了一双极好看的多情眼的,哪怕就是这样看着你,也会叫你觉得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小时候,只要闯祸了,不管有没有他,就都会把他推出去,让他冲着长辈们笑一笑,因为只要他笑一笑,没有哪个长辈不会心软的。
那时候的他,尽管也是少年老成,可还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是极灿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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