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29

何昭君其实没见过程少商几次，唯一一次说上话，还是那日在汝阳王府恐吓对方。

但是吧，程少商前面十几年都不曾在京都露过脸，但是一出生就被父母留在家中又被叔母苛待的可怜经历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谈资；如今父母回来了开始走动了……可能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吧她也依旧是大家的讨论的对象。

所以，见过她的没见过她的，似乎都能就“程少商”这个人，“说点什么”。

何昭君，自然也不例外。

“她不是跟着程止大人一起去骅县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骅县？”何昭义脑子里过了便地图：“此处距离官道也不远，若是顺道来瞧瞧也不足为奇。只是看这程四娘子的样子……”

程少商的样子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按理说，程止外放为官，又带了妻子和侄女，物资辎车肯定是少不了的，可现在过去，哪有什么行李，就连马车也只有一辆。

说风尘仆仆都是美化了他们现在的形象，灰头土脸简直狼狈；哪里有新官上任的架势，简直就是逃难。但又不太贴切，反而更像是后面有恶狼在穷追猛打，他们在疯狂逃命。

这个猜测一出来，姜丹若眉头一皱，心头涌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程少商看见姜丹若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

随即又瞧见了姜丹若身边的何昭君和楼垚；虽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但是只见他皮肤略黑，身材高大，英武不凡又是武将打扮，更是差点喜极而泣。

就像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迷了路，来回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方向，忽然就看见了前面走来了一个人，恰好还是个好心的当地人。

“丹若阿姊！”

马都还没站稳，程少商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直扑姜丹若。一时没站稳，还差点没摔到。

“小心！”姜丹若扶住了她。

在程少商用力抓住自己的手时，她感觉到了小姑娘不单单只是看起来狼狈，而是浑身都在抖。

心里不详的预感有强烈了三分。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么慌张？！你三叔和三叔母呢……”

姜丹若察觉到了程少商强装的镇定，本想放软语气安抚一下对方，但是话都还没说，就看见了从后头马车出来的脑袋上还带了血迹的桑舜华，实在是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桑夫人！？”

程少商的三叔母，桑氏，是白鹿山桑先生的女儿，自幼饱读诗书，白鹿山一众学子都会尊称她一声“桑师叔”，故而如今成婚了大多也都称呼她为桑夫人，而非程夫人。

这位桑夫人，一脸惊魂未定，除了额头磕破了，就连腿也受了伤，全靠程家武婢搀扶着才勉强一瘸一拐下了车。

如此情况，何昭义也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叫人去把跌打损伤药拿来，同时也还派了亲信关门放哨。

……

何昭君他们是出来散心的，在这栋猎物住了两天了，屋内收拾的相当整洁。桑夫人受了伤，也受了惊，自然是先安排她进屋内休息。

程少商也拿过了姜丹若给她的水囊，狠狠的灌了自己一通，才算是真正冷静下来，简明扼要的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途经清县的时候，程止觉得清县大门紧闭，萧条无比，毫无往日繁荣，有些异常，他担心自己的好友，也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便决定带人去查探一番。也是担心妻子和侄女的安危，不想她们涉险就让她们先走，去骅县。若是清县真的有危险，也好请骅县帮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没走多远就有一队匪徒冲了过来，多亏了有程少商阿母给的武婢，才勉强护住了自己，只是桑夫人不幸受伤。

“匪徒？”何昭义听了整个近过，神情也变得严肃，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匪徒？”

虽然现在，当今陛下也不敢腆着脸说是太平盛世，但是也还没有到各地匪徒流窜的地步吧。好歹他也是在年年剿匪的，没道理这京都城外不过两天路程的地方就有匪徒，还如此猖獗啊。

姜丹若也是一脸凝重。

旁人知不知道她不知道，当时她很清楚，圣上西巡，她那便宜弟弟是提前清场了的。骅县虽然不在范围之内，但是就这些道路而言，都是检查过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匪徒没有被清剿，那也应该是藏好了的，这段时间也不应该出来才对。

程少商确实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她家武婢也是跟着上过战场的，她相信她们不会看错。

“……他们的马，是战马；所用的武器，是军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何昭义一想到之前肖世子的事情，想到自家阿父关起门来说的那些，脸色都阴沉了。

“军械？！”何昭君大约是不大相信的：“程少商，你以为军械是寻常大白菜吗，谁都能买到？！”

“我没有乱说！虽然我不认识，但是我家阿妙，是跟着我阿母上过战场的，她定然是不会看错的！”

说着，程少商行来了阿妙，叫她把自己看到了仔仔细细又说了一遍。

何家是将门，如何区分普通军械和军械最是清楚不过，程少商的这位武婢没有说谎，他们听了两句就可以确定。

何昭君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去看自己次兄。

何昭义眉头紧锁，却也没有说话。

程少商见他不说话，也怕他不信，又继续补充道：“而且，那群人进退有度，根本也不像是寻常山匪。还有！我沿途都将财物丢下了，如果他们是一般山匪，只要钱财，那也不会追过来了。但如果不是……”

程少商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是后面的话在场的却都明白了。

山匪图财，未必就想要害命。

可若不是山匪，那就不一样了。

姜丹若神情凝重，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眼下的情况无疑是相当危险的，但幸运的是，有何昭义在，即便只是外出散心，但他也是个将军。

而说到将军……

忽然，她眼眸微垂，压下了此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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