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太后见睿亲王好似无意成亲，有意为睿亲王过继子嗣，皇上这几个阿哥中六阿哥最为合适，身份上正好可免去将来一番争斗，也算对这些个孩子的疼爱之心了。另一方面，睿亲王性子活跃，总不在京城，这两年也不会母子分离，除了名义上照旧养在宫里，便是以后进学了，以皇上的性子定也是住在宫学的，每旬休息日出宫住住也就罢了。

舒贵妃瞧着是个聪明的，否则哪会这么容易得了皇帝的心，凭一己之力当上了贵妃，想来能想通其中关窍。太后只是出于担心小儿子，可不是想逼皇帝，或是怎样。还是要双方自愿才好。

太后只是不想小儿子百年之后无后祭拜，也是担心她万一将来撑不住了还能有个能连接缓和他们兄弟二人的枢纽在，而六阿哥便是再合适不过了。六阿哥身后没有繁琐的势力交横，于皇位也无太多希望，再者没了这一身份皇帝也可尽情疼爱，还不会惹人忌惮。不敢是皇帝当任还是日后，亲生父子，嫡亲兄弟早是近些的。皇帝和睿亲王关系和睦，如今关系亲厚，可是身份使然，太后总要做些准备的。光是睿亲王不成亲，传出去叫有心人做文章，难免会拿来攻歼皇帝，太后年岁也大了即便面上看不出来，太后也是担心日后的变故，种种相加才有了这个想法。

青黛由太后身边的嬷嬷引了进了偏殿，皇后既来了，太后不管出于何种考量自是不可能将其他嫔妃和皇后混为一谈。青黛坐在偏殿心中打鼓不已，待摸上腕上的佛珠才有了些许安定，这还是青黛得知太后召见慌的睡不着觉，弘暄既特别手段后另一个使她心安的法子。青黛已喝了两盏茶才有人叫她去拜见太后。皇后早有眼力的提出逛圆明园去了，太后也是隔了会儿多考校了会儿才叫人唤她进来的。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寿延绵，万福金安。”

“起来吧。”

太后声音虽寡淡却并无怒意，青黛微微放了些心。乖乖坐在一边，老实极了。太后仔细打量了半天，对着身边跟了半生的嬷嬷笑着摇摇头。不是个心思重的，规矩上也还不错，至于紧张，便是皇后不也是如此吗？

“嗯，早先听说皇帝很宠爱你，如今瞧着也不是个轻狂的，既封了贵妃，日后更要好好伺候皇帝，谨守宫规。这还是哀家当年未封后时的首饰，便赏给你了。”

“是，得太后娘娘赏，臣妾不甚欣喜，日后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上敬皇后，下睦妃嫔，不敢懈怠。”

太后点点头，“嗯，不用动不动就跪，三格格四格格可还好？倒是许久不见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她们一切都好，有劳太后娘娘挂念，她们也一直念着太后娘娘。”

“嗯，小孩子家家的，松乏些才好，不是什么大事，她们都是最乖巧不过的孩子了。六阿哥呢，快周岁了吧？”

“是，再有几月便是抓周了。”

“嗯，六阿哥你养的极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聪明健康的孩子。说起这个，哀家倒是想起皇帝和小八幼时的趣事了。”

太后和身边嬷嬷一通说笑，青黛不敢说也不敢笑，更不敢没有反应。好在不多时太后便进了正题，“唉～皇帝如今也六个阿哥，四个格格了，子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倒是他到现在都没成婚！”

“睿亲王身份贵重，一表人才，想来多的是各家格格倾慕。”

睿亲王的事情她可不敢多说，青黛只知有一回弘暄是发了大脾气的，不过人家亲兄弟的事情如何会叫众人都这知晓，青黛也是无意探究的。

“唉～哀家真是为他愁白了青丝，这般年纪还是一团孩子气。”

“太后娘娘风华正茂，瞧着可一点看不出来，还以为哪家格格呢！”

太后笑了笑，“这话可别拿来哄哀家！”

又说了几句，青黛依旧不知道唤自己所为何事，只是说家常？太后只怕跟皇后也不会说这些吧？青黛得不到答案，只能按捺不提，跟着皇后又回了畅春园。

…………

青黛一路琢磨着，皇后也是安静的很，直至进了园子好一段路，皇后才开口问道，“贵妃那里可收拾得差不多了？”

青黛收回了心思，“臣妾已命人收拾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贵妃一向得的赏赐最多，你那边收拾得没问题了其他人那里想也是差不多。”

青黛不能从皇后含着些微笑意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思，这本也是人尽皆知的，点头应了，“是，承蒙皇上皇后大度，臣妾那儿的好东西还多是娘娘赏下的呢！”

皇后眼睛里的温度明显和缓了许多，也不知太后特意召见所为何事，不过舒贵妃能安分守着贵妃的位分，不逾规矩，皇后自当做个睁眼瞎，否则为了家族，为了她的二阿哥，皇后也不得不做些什么了。

“也是贵妃向来懂事，当为后宫嫔妃的榜样，皇上也好，本宫也好，自是看在眼里。”

“皇后大度，臣妾却不敢当，只是遵守本心罢了。”青黛也知道皇后的疑心病总是时不时发作，不过她还真没有那个心思，也知晓其中困难，但凡她有一丝苗头不对，只怕以皇后对皇储的看重，以如今的局势，青黛可没有把握能护住三个孩子和自己。至于弘暄虽然这么多年来里里外外都是偏向她，保护她们母子的，但弘暄到底是皇帝，平日里本就不得闲，真到了那个局面，更无法面面俱到。左右她初进宫那年的愿望早已实现，身处深宫多年，青黛能一直如意也仰仗于她的清醒，真正聪慧的人向来是内敛不外露的。清醒理智才是最大的保命符。

“回宫之后也要准备六阿哥的抓周了。”

“是啊，还是得辛苦皇后娘娘。”

皇后一笑，“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左右都是做惯了的，皇上的意思是六阿哥先前都未大办，这两年宫中又没有别的皇嗣降生，便按例提了三分。”

“是，皇上的恩典臣妾和六阿哥实在是……受之有愧，也得辛苦娘娘了。”

“惠仪和敬平都到了年纪，本宫和贤贵妃时刻牵挂着，贵妃也协理六宫有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宫想着此次若是由贵妃你亲自操办，想来自是更上心妥帖。”

青黛不是不欢喜，只是还是有些顾虑，“臣妾从未操办过，只怕心有余力不足。前有皇后珠玉在前，臣妾实在不敢担此重任。”

“无妨，你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错，何况这些事早年都是有例可寻的，贵妃心细谨慎自是没有问题。”

青黛见皇后好似发自真心，自然不好推辞，何况若是能亲自操持允陵的抓周宴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是青黛也担心出了什么岔子，落人笑柄，是以提出由皇后指派一二嬷嬷帮衬，皇后自是应了，正好也可帮她观察一二，看是否贵妃如她表现出来的安分。皇后笑着夸到，“才说了贵妃是个谨慎的，回去本宫便吩咐下去，贵妃若有拿不准的也可来问本宫。”

“是。”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贵妃先回去吧。”

“是，那臣妾不多叨扰皇后了，臣妾告退。”

一趟出门先是心头压着一件不知所以的大事，又被皇后这一出搞得摸不着头脑。只愿皇后和以往一样是个顾全大局的，若是有心想对她做些什么，青黛自以为已经够避让了，再这般皇后还是疑心过重，百般试探，甚至背地里下手，青黛也要为以后考虑。真轮到皇后大权在握青黛倒是还好，担心的也只有两个女儿和允陵这个幼子加爱子了。

玉檀有些担心，娘娘出去一趟，回来心事重重的，莫不是太后教导了什么，还是出了什么事？

玉檀定是要问清楚的，真有什么也能商量商量，好早日解决，“主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黛自己正是搞不清楚的时候如何说的清！只是多一个人或许会有想法，太后那里的事情在未有猜测前还是不拿出来说了，倒是皇后叫她操办抓周一事仔细吩咐了玉檀。“……皇后那里也不可放松，此事交给你我最为放心。”

“是，主儿放心。主儿也协理宫务这几年，只是主儿不爱管这些闲事，否则早该忙起来了。来的嬷嬷奴婢安排两个人跟着学学也是好的，奴婢也会多加注意。”二人就差明说提防着皇后那边使坏了。

底下人脸上是遮掩不了的欢喜，毕竟有宠和有权有宠还是不一样的，自己的主子当然是越贵重越好。好在现在处在收拾回京之际，倒是没有太多人注意，省去许多麻烦。

…………

青黛回宫之后抓周宴在年前，倒是不必太早忙碌。皇后和贤贵妃正忙着寻莫适合的二郎，之前便有传闻说什么和亲一事，也由不得她们不上心了。而青黛也在得了弘暄的准话后特地回禀过皇后，请求见了赖尚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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