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甄嬛传:好风上青云
超小超大

一百二十三

近来因林如海回京,林黛玉归家,不知何处听来的闻得林家世代清香,必要有才才能进得。加之宝玉两次试探,发现林姑父确实更偏爱读书好的,好在林姑父博学不是叫他读那些进士明经之流,宝玉一改往日惫懒也读了几日。贾代儒不免称赞一二,贾政也听闻他专能对对,虽不喜读书,却有些歪才,所以此时便命他跟入园中,意欲试他一试。

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才情,故此一路只将些俗套来敷衍,宝玉也知此意,少不得答上一二,贾政听了,便回头命宝玉拟来。宝玉便知父亲这是满意了,不免有些志得意满,一连做了好些,众人听了,也都赞道:“是极!妙极!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

贾政笑道:“不当过奖他。他年小的人,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不过那时不时点头附和的样子还有嘴角的笑意都彰显了他的好心情,至于身后的贾环此时一言不发,他在这上面确实不如宝玉,再一个如今他读了几日书也知晓了些道理,如今这般慢慢往上爬已是极好。若是太早锋芒毕露,少不得叫夫人不喜,坏了大事。没看赵姨娘最近都不那么眼皮子浅了嘛。当然也少不了往日贾政的关怀,如今这场面他一个庶子还是躲远些的好。

不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不是假的,贾政也是考校惯了,贾环中规中矩的做了首诗,贾政也不说好还是不好。倒是宝玉不大喜欢,也未说什么,其余清客自是又一番夸。一面说,一面走。

…………

省亲将近贾家上下忙的很,工程上等着糊东西的纱绫请凤姐去开库,不一会儿又请凤姐收金银器皿。王夫人并上房丫鬟等皆不得空儿。王夫人却是越忙精神越好,日日忙乱,直到十月里才全备了,监办的都交清了账目。各处古董文玩,俱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自仙鹤、鹿、兔以及鸡、鹅等,亦已买全,交于园中各处饲养。贾蔷那边也演出二三十出杂戏来,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学会念佛诵经。

于是贾政略觉心中安顿,遂请贾母到园中,“咱们两府离的近,园子也是一前一后,可打听过了赖家哪里?”到底身份有异,贾母不是个无知的,自要嘱咐一番。

果然,贾政恍然,看向贾琏,贾琏忙回到,“老祖宗,最后装点咱们是差不多时候进行的,咱们两府人手充裕,差不多时孙儿也曾过去打探,支援了两日,进度应是差不多的。”

贾母点头,很是赞赏,“琏儿也长进了,凡事考虑甚为周全,还是得独当一面才立的起来啊!”

“还是老祖宗教导的好!”

贾母再帮着色色斟酌,拾缀妥当,再无些微不合之处,贾政才敢题本上奏。当然也曾问过赖家可要帮忙,赖大先是感谢了他的好意,不过如今他也算有了机会,虽不过一芝麻大小的管,甚至不过挂名,但这上奏倒是不至于那般局促。也是时至临了弘暄才想起来家中未有官职可是无法上本的,加上青黛事先说过不必给些太过显耀的官职,以免惹来非议,弘暄只点了一兵马的小卒子,七品文书罢了。

上书之后不久赖家便得了回应,奉旨:“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迎贵妃省亲。”

贾府也不过晚了一日也得了旨意,自奉了此旨,想是京城各家都是日夜不闲,连年也不能好生过了。

…………

转眼元宵在迩。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幕,指示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监督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至十五日五鼓,赖家人少有名份者也不过赖嬷嬷和赖孙氏,按品大妆。贾家亦是一样,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街头巷口,用围幕挡严。正等的不耐烦,忽见一个太监骑着匹马来了,贾政接着,问其消息。太监道:“早多着呢!未初用晚膳,未正还到宝福殿拜佛,酉初领宴看灯方请旨,只怕戌初才起身呢。”

凤姐听了道:“既这样,老太太和太太且请回房,等到了时候再来也还不迟。”毕竟这一折腾可得到了半夜了,只怕家里撑不住。于是贾母等自便去了。园中俱赖凤姐照料,带领太监们去吃酒饭,一面传人挑进蜡烛,各处点起灯来。还不忘叫平儿打点人来往便利些,若是赖家动了想来她们也能动得了。时间掐的准准的。

酉时三刻青黛乘着曲柄七凤金黄伞青鸾合凤马车一路乘至街口,先是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对,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整整齐齐用珍贵的影纱缎铺设了长长的红毯,不多不少正正至牌匾之下。在层层围幕之下换上了暖轿,而后响起鼓乐之声,众人打起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

一对对凤旗龙旌,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凤凰高高的尾羽翘起,明晃晃的七尾展于人前。一路进了园内,至明亮的大殿才与众人相见。一路礼乐歌舞轻柔不歇,园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周遭静悄悄的无人敢出声。

青黛此次也是盛装出席,一身橙黄的五尾凤袍,头顶八宝璎珞鸾凤冠,两侧珍珠步摇映在脸上,粉盼生辉,叫人瞧不真切。得了青黛应允,赖二一家的女眷才得以进来,包括已是出嫁妇的胭脂,青黛俱是一视同仁,上好的歙砚和紫毫,澄心堂纸和松烟墨。女子则是流光溢彩的布锦,白玉雕花镯,八宝琉璃簪,一排宫女捧着亮堂堂的赏赐直叫人看花了眼。一旁太监呈上,青黛瞥了一眼累的很,摆摆手。太监走下来,一一发放。金玉如意,沉香拐杖,伽楠念珠,“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银锞,“吉庆有馀”银锞,金银项圈等。

小至古籍,大至琉璃屏风摆件,其余彩锻百匹,白银千两,御酒数瓶,一排排叫他们看过了自又退下后一批补上来,如此几番才叫人看了全。赖家直呼圣恩,青黛身边自有嬷嬷前去打点赏赐园中诸人,包括赖府老人,一番打赏下来,青黛足以叙过旧况了。

…………

“娘娘可要起身往园中走一走?”

“这是自然。”

赖大一边走着一边引路,隐隐露出一带黄泥墙,墙上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枝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一望无际。

青黛感叹不已,“真乃仙境也。”

赖大骄傲不已,“娘娘莫急,还有一处去岁和娘娘讲过,乃是请了高人培育,”穿过一处假山,映入眼帘白色的山茶花傲然绽放,洁白温润。

“此处乃是请堪舆师选了一地势高爽之地,好一番折腾后,这茶花园才算落成,荣儿也多番打探,基本只要能叫出名字的园子里都有。还有两处特别的,这些是夕照红,三年才开一朵,原还担心叫人唬了,自得了旨意恨不得住在这里了,还真叫张了出来。那是千枝白,专长在溪水清澈的山谷里。”

此处遍开各色茶花:串珠茶,宫粉茶,真珠茶,五魁茶……又不是大家偏爱的牡丹,着实叫人眼前一开,青黛捡了底下剪的一支,仔细打量,“这真是三年才开了这一次?”

“自载至这里今年是头一遭。”

青黛更是惊喜不已,转身吩咐到,“这般难得,可得好好照料,改日本宫也叫人过来剪些带回宫里,也不知能不能养的好。”

“娘娘喜欢便是它们的福分了,园子里会一直细心培育的,娘娘不必担心。”

青黛点点头,待回宫后还特意送了首诗来,犀甲凌寒碧叶重,玉杯擎处露华浓。何当借寿长春酒,只恐茶仙未肯容。原是弘暄听闻特意赏下的,虽只是薄薄一张纸,可比同行的彩缎金银都要贵重的多。自然此乃后话。

…………

而此时贾家正在门口吹着冷风,王夫人不免有些不快,只是今儿是女儿的好日子忍住了脾气而已,“凤儿?”

王熙凤也有话说,“我派人注意了下后面,贵妃娘娘已然降临,想来便是按着仪驾应也差不多了。”至于为何还没到,那她从何得知!总不能叫凤驾到了她们还无人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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