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夜间歇在永寿宫,很是沉默,淑瑛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嘴上不说,心下定是诸多纠结,当下拉过他的大手,坐在他的怀里,轻轻贴着,细长灵活的手指轻轻把玩着他衣裳的盘扣,吐气如兰,引的弘历想深沉也不行了,拦腰一把抱起,亲昵的用鼻头蹭了蹭她的琼鼻,低低的笑着,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还有颈侧,
“皇上担心那么多作甚!才不过两个月,是男是女尚不明白,便真是个阿哥,以皇上的威仪还怕镇不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嗯,舒妃身子单薄,期盼多年,朕瞧着也有些对不住她,如今也算是全了她的心了。”
“嗯,舒妃初次有孕,自是欣喜万分,皇后也提点了不少,皇后虽不曾有过身孕,但比起臣妾这个有过生养的也不差几分,先前不曾有喜的时候,便是舒妃也不免急切了些,还是皇后劝着,宽慰着,才叫舒妃渐渐放下了,这不孩子便来了!”
这倒是解了弘历的困惑了,以舒妃的求子心切,怎会不按时服药,既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必然便是她那边的事情,如今看来还是多亏了皇后,这是此事他不曾告诉过皇后,怕是巧合吧。然心底到底有了些疑虑。尤其是齐汝看似简单,实则试探的话叫弘历微微有了疑心,
“稚子可爱,稚子也无辜!罢了!她既然有福气有孕,朕又何必亲手伤了自己的骨血!留下这孩子,是联悲悯苍生,为免伤了阴骘。至于这孩子以后养不养得大,会不会像联的端慧太子和七阿哥一般天不假年,那便是他自己的福气了。你便好好儿替舒妃保着胎吧。”
齐汝很是松了口气,丝毫未有察觉上首弘历探究的目光,问道
“那么,令嫔娘娘和宫里的晋嫔娘娘也还喝着那坐胎药呢,是否如旧还给两位小主喝?”
“令嫔么,喝不喝原是由她自己的性子,朕可从来没给她喝过,是她自己要心太强了,反而折了自己。至于晋嫔……”
皇帝一摆手,想到舒妃的一念之仁导致的如今的局面,冷冷道,
“她还是没有孩子的好,免得富察氏的人又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左右你想个法子,让她永无后顾之忧便是。”
“用药太过频繁只怕引人生疑。”
弘历略一思索,
“罢了,还是朕来吧。”
而那边令嫔主仆也对这药起了疑心了,尤其皇后明明知道,却只告诉舒妃,而不告诉自己,枉她还以为皇后多清高大度。
“小主总急着想有了身孕可以固宠,其实换过来想想,咱们先争了恩宠再有孩子也不迟啊!左右宫里头的嫔妃除了瑛寿贵妃,一直是舒妃最得宠,如今她有了身孕也好,正好腾出空儿来给小主机会啊!”
令嫔的神色稍稍恢复过来,
“宫里的女人里头,皇后、瑛寿贵妃、纯贵妃、嘉妃、愉妃和婉嫔都已经年过三十,皇后得皇上信任,瑛寿贵妃得皇上心意,至于纯贵妃依仗的是子嗣,愉妃婉嫔早不怎么侍寝了,嘉妃恩宠也不过那样了,年轻的里头也就是舒妃和晋嫔,但……皇上一向宠爱她们,为何又不肯叫她们有喜呢?”
“这,奴婢也不知,许是皇上记着舒妃出自叶赫那拉,才不叫她有孕的吧!晋嫔……”
“皇上自有皇上的思量,皇上的意思,皇后定然明白,如今却……春婵,你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巧合?”
“主儿?”
“舒妃停药而有了身孕可是皇后提点的,若非皇上准许,便是皇后自作主张,这可是犯了皇上的忌讳!”
“这……可皇后毕竟是皇后,咱们若是告诉了皇上,只怕落不着什么好处。”
“本宫又不知道安胎药的蹊跷,只是羡慕罢了!”
令嫔一脸畅快的笑意,无辜的表情说着别有心机的话。春婵也反应过来了,按说她们的确是不知道的,
“主儿聪慧,若是用得好了,皇上必定是要对皇后生出嫌隙的,连着舒妃只怕也讨不了好,按着皇上对晋嫔的打算,谁还能挡着主儿呢?奴婢提前恭喜主儿了!”
“就你会说话!”
御驾是在九日后回到宫中的。舒妃直如众星捧月一般被送回了储秀宫,而晋嫔在来看望时皇后陡然发觉了她手上那串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令嫔瞧见,便道“眼熟”,何止她眼熟,宫里有了时间的谁不熟悉,只是知道其中蹊跷的只有皇后,淑瑛和愉妃罢了。
晋嫔有些得意,笑着说道
“这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晋封之礼,说是从前慧贤皇贵妃的爱物。”
那东西实在是太眼熟了,如懿看着眼皮微微发跳,一颗心又恨又乱,面上却笑得波澜不惊
“这镯子还是当年在潜邸的时候孝贤皇后赏下的,本宫和慧贤皇贵妃各有一串,如今千回百转,孝贤皇后赏的东西,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家人的手里。”
众人笑了一会儿,便也只是羡慕,围着晋嫔夸赞了几句,便也散了。
舒妃到底是亲近太后的老臣家里出来的,太后听闻皇上终于肯让她有孕,也很是欣喜,按说永瑛,永璧才更与她亲近,只他们额娘自己得宠,皇帝也疼爱他们,自是不缺什么,而且弘历看的严,身边半数都是弘历指派的,太后也不多做白功,总之若他们有这个福气,她这个同族太后自是沾了光,若没这个福气,太后也还有别的阿哥做备选,舒妃之子便不错。是以储秀宫摆宴,太后亲自驾临,席间谈及自开朝至如今多位皇后唯独只有世祖福临的两位蒙古皇后,废后静妃和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没有生育,无子无女而终。
太后眉眼微垂,一脸沉肃
“两位博尔济吉特氏皇后,一被废,一失宠,命运不济才会如此。可是皇后,你深得皇帝宠爱,可是不应该啊!”
皇后脸上仿佛挨了重重一掌,只觉得脸上烧得滚烫,子嗣是她过不去的坎,她只能暗自忍耐,挤出笑道
“皇额娘教诲得是,是臣妾自己福薄。”
愉妃想着四阿哥是贵子,身后有玉氏,六阿哥有钮钴禄氏,有皇上,且都有同胞兄弟,唯有她自己的五阿哥,虽说她是蒙军旗的,但家里并不得力,也无宠爱,五阿哥便是再聪明也得不了皇上过多关注。另见皇后如此委屈,既想借借皇后的光,提升永琪的地位,也想借永琪缓缓皇后的心,解了此次刁难,两厢得宜,这么一想心下无端生出些勇气,
“太后,皇后娘娘多年照顾永琪,尽心尽力,永琪也会孝顺皇后娘娘的。”
太后一嗤,不屑道
“是么?”
皇后无子才是如今最妥帖的事情,毕竟皇后有了子嗣,前朝只怕就要请立太子了,再者皇后也代表着他的颜面,岂能坐视,皇帝上前一步,将酒敬到太后跟前,连连赔笑打圆场,连舒妃也起身求情,太后自然只能罢了。
一次次见着宫里别的女人肚子鼓起来,唯独自己,这么多年一点消息没有,皇后心中也很是急切,容珮宽慰着她
“主儿瞧着与舒妃晋嫔并无区别,还年轻着呢。”
“年轻有什么用?这么些年,本宫做梦都盼着有自己的孩子。”
她拉着容珮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按,
“你摸摸看,本宫的肚子扁的,它从来没有鼓起来过。先皇后得了端慧太子,和敬公主,还有已故八阿哥永琮,瑛寿贵妃得了理贝勒永瑛,和宜公主,前不久又得了十一阿哥永璧,纯贵妃也有永璋,永瑢和和嘉,嘉妃有永珹,永璇,还有早夭的十阿哥,本宫与她们都是自潜邸过来的,她们个个都有生养,唯有本宫!她们都说怀了孕的女人不经看,可是本宫眼里,那是最好看的!”
“娘娘,从奴婢第一次看到您,奴婢就打心眼儿里服您。宫里那么多小主娘娘,可您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人家的眼睛是流着眼泪珠子的,您的眼睛再愁苦也是忍着泪的。奴稗佩服您这样的硬气,也担心您这样的硬气。不爱哭的人都是伤了心的了。奴婢的额娘也是,她生了那么多孩子,还是挨我阿玛的打。我阿玛打她就像打沙袋似的,一点儿都不懂得心疼。最后奴婢的额娘是一边生着孩子一边挨着我那醉鬼阿玛的打死去的。那时候奴婢就想,做人就得硬气些,凭什么受那样人的挫磨。可是娘娘,现在奴婢看您哭,奴婢还是心疼。奴婢求求老天爷,让一个孩子来您的肚子里吧!”
“是,所以太后让我站在螽斯门下,本宫是愿意的,只求上苍能让我得个孩子就好了。”
“一定会的!”
……
十六年,前朝稳定,西藏的骚乱也早己平定,皇帝以为西北无忧,便更重视江南河务海防与官方戎政。正月,皇帝以了解民间疾苦为由,奉母游览,第一次南巡江浙。
待回到宫中,弘历见淑瑛已经候在养心殿暖阁等候他下朝,那笑意便不觉挂上了眉梢,立马忙不迭的伸出手握住,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怎的起这么早?”
“还不许人家偶尔起的早了那么一回啦?”
淑瑛一般早上是起不来的,尤其像昨晚那般激烈的情况下,不到近午是不会起身的,皇后忙着调理身子,也没个底气去挑这些刺儿,淑瑛能安分的敬着她这个皇后,不添些麻烦她已经算省心了。至少比起她姑母先时先被华妃压的喘不过气,后又被熹贵妃挤的没了地位的境遇好多了。
弘历乖乖的弯腰配合她把头上的朝冠还有身上繁琐的衣裳换下,有些坏笑的调侃道
“朕还以为你昨儿累着了,今儿怎的也得等朕回来叫才能起呢!”
淑瑛一把扒开扣在腰上的大手,嗔怪的拍打了他一下,
“别闹!”
弘历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才不管她这微弱的力道,径自又揽了上去,笑盈盈的眼睛写满了挑衅,这人啊,年纪越大越像个小孩子,非要对着干才好。
“皇上今儿心情这样好啊!”
“嗯,今儿和他们商量了一下,等开春了便南巡去,带上璟媛,唉~好好一个姑娘养大了,眼瞅着便要到别人家里去了,可不要叫她出嫁前也好好玩一玩。”
说到璟媛,淑瑛也乖乖的靠在弘历怀里,很是不舍
“可不是,咱们这里舍不得她呢,她倒好,巴不得一天三趟的出宫去,只怕巴不得早些出嫁呢!”
说到这个弘历便有些讪讪的,谁叫他没抵住女儿娇娇软软的糖衣炮弹呢,给了她出宫令牌,这可好,带着未来额附满世界的逛,心野的都收不回来了,为着这个淑瑛没少给他脸色看,一个个的一点不顾及老母亲不舍的心情,好在还有永璧,快两岁的白嫩胖圆子,可是永寿宫一霸,衬的时常进宫的和坤乖巧极了,哥哥姐姐对他都是又喜又烦的,胆子大的直接揪着弘历的胡子当着宝贝不撒手,这待遇还只有璟媛小时候有,弘历也不生气,还一个劲的夸这小子带劲儿,胆子大。倒把伺候的人看的心惊胆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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