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宝钗眼眸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若是父亲还在她自是可以想一想，可如今家里连这个皇商的名号都快保不住了，即便心里有些女儿家的心思到底要为家里退一步了。与其叫宫里贵人给刷下来，不如一开始就瞄准了才人赞善的位置，有太妃娘娘暗中操作，再有舒妃美言，可能性便增大不少。

宝钗咬唇轻声说到，“一切都听妈妈的。”

薛姨妈也为她感到委屈，当年在家多少官宦小姐也是比不得宝钗的，如今……罢了！

“那改明儿我再和赖夫人聊聊。”

…………

赵姨妈房里，探春难得过来，贾环也在。赵姨妈开心的不得了。

“环儿最近书念的怎么样？”

贾环听姐姐这么一问不由身子一缩，赵姨妈看不过去了，什么书，那老焚婆生怕环儿比过了宝玉，时不时就叫抄佛经，不说环儿有没有时间学习，便是有也不敢真学，不然还不知有什么手段等着呢！

“三姑娘好大的威风，咱们环儿书读的不好，比不上人家那个宝贝蛋，你这个姐姐怎么？也学那些个眼皮子浅的竟糟践我们不成！”

探春一噎，憋的脸红脖子粗，眼泪扑簌往下掉，“姨娘什么话！我不是为着环儿好吗？他再不好好念书能有什么好！”

贾环也很是不自在，他们姐弟一向都是如此，心里都记挂着偏偏总没话说，一个整日盯着他读书却不知哪是他不愿读而是不能读！探春却只当他不上进。一个见不得姐姐对别人比对自己好，衣裳鞋袜不知做了多少有几件是自己的？

“我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姐姐喜欢读书的，荣大哥哥在那呢！”

赵姨妈自己能刺一刺探春，真换作贾环自己瞧不上自己她又来气了，心里窝火得很，一把掐着一把骂着。探春也不小了，听得贾环这话倒是脸上带着羞意啐道，“荣大哥哥能读你就不能读了？就算比不得荣大哥哥，你哪怕考个秀才出来也好，日后也能想七爷爷那般有个营生也好。姨娘和我也不必整日……”

“可不是，你比不得宝玉，人家含金带玉的，你再不出息，你娘我这辈子能有什么盼头！”

两女人的眼泪可是把贾环急的不行，他见着荣大哥哥也是满眼钦羡，他怎么不想叫父亲也以他为荣，别处处想着珠大哥哥，贾环知道自己比不上宝玉，娘在家里也没个地位，她们母子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可是功名啊……想当初珠大哥哥不也折在半山腰了嘛！他能吗？

“我读书，好好读书！”

“当真！那你日后可不能再淘气逃课了！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探春不是不知道她们的日子不好过，只是她也没个法子。

“姨娘放心吧，环儿学的浅，日后我先教他就是了。他若真是有出息了，父亲开口母亲不会阻拦的。”

赵姨娘眼眶热热的，也不像以前一样张口大骂了，“哎～”

贾环长舒一口气，立马坐不住了，探春严厉的给他布置了功课，叫他一边坐着。赵姨妈突然拉着她到了一旁私语到，“那赖家小子长的真好，往日只听他们夸赞宝玉多好，我看呐可比不得人家，差远了！”

一个是翠竹一个却是温室牡丹，放在男子身上，以前年纪小还不觉得，这越往后越明显，许是赵姨娘本身就不喜宝玉的原因，她打眼就瞧不上宝玉那样的！

“姨娘想说什么？”

“我听说这马上人家就要去金陵了？”

“荣大哥哥苦读几年，想是有了把握，去试上一试。”

“这要过了可就是举人了！还有宫里娘娘在，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了！”

赵姨娘眼见她还是不开窍，心里焦急不已。“荣哥儿比你大三岁可是？我听赖夫人那意思是要相看起来了，她们瞧上了那院子的，不过人家志向大的很，想往红墙里钻呢！”

探春一惊，“你这是听谁说的？”

赵姨娘得意的很，“我自己亲眼看到的！那薛姨妈偷偷拉着赖大家的嘀咕呢。我瞧人家是不大开心的。”

“好了，这话日后你少说。”探春最是知道姨娘这张嘴没个把门，万一惹到了正院就不好了。

赵姨娘很是不忿，“你傻呀！难不成你还指着人家给你找个好婚事不成！”

赵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但她也知道家里姑娘适龄的时候是要当家夫人带着出去走动走动的，不说高门大院，小门小户也是这么个情况。可家里如今大的可都快及笄了，也没个动静。再者她可不信王夫人那么好心，能给探春找个好人家。

“往常你亲近人家，如今呢，这种事只有嫡亲的母子才能说。你与其指着她给你找什么破落户，不如抓住眼前的。那荣哥儿咱们最是知根知底的，人出息，还有娘娘在，再往后公主又大了，这后福长着呢！”

探春心里乱的很，她知道姨娘说的是对的，可是这么些年她尽兴承欢膝下，母亲应当不会那么狠心……的吧？“越说越没谱了，你也说人家看上的是西边的了。”

赵姨娘看她脸上带着羞，就知道她把话听进去了，拉着她又是好一番指点，可把探春臊的不行，还不敢动作太大，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赵姨娘能有什么好教的！探春是躲避不及，“姨娘，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环儿先写着，我回去给他整理出来送过来。”

探春整个一落荒而逃，赵姨娘拦都拦不住，贾环也趁机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里。

…………

青黛接到家里的消息时很是诧异，这不年不节的！青黛拆开信一目十行，“玉檀，看看小选的花名册，有没有皇商薛家的姑娘。”

“娘娘，皇商薛家倒是并未听说过，许是不出名？花名册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那里各一份，另便是皇上了。”

青黛敲打着桌案，看着那烫手的银票，心中的天平不断摇摆。实在是那数额太动人了，轻飘飘的五万两，“咳～，皇上前两日有些咳嗽，叫小厨房煮些滋补的汤，本宫一起带过去。”

“是。”

……

“奴才见过舒妃娘娘。”

“起吧，皇上可在里面？本宫叫人熬了些枇杷膏，皇上可有空闲？”

夏守忠在一边虚扶着，哪敢说别的，不说舒妃的恩宠就凭这现在大着的肚皮也不能怠慢不是。“王大人刚送来了邸报，皇上正在里面看呢，娘娘可要到偏殿稍坐片刻。”

“王大人？可是九省统制王大人？”

“可不是呢，哪还有几个王大人，王大人奉旨查边，今儿皇上心情怕是……不太好。”

青黛点点头，“那便有劳夏公公了。”

青黛未等多久，茶盏未凉便有人引了她进了正殿。殿内静悄悄的，弘暄坐在上首面色平淡，若非这与往日不同的氛围还真辩不出喜怒来。

弘暄看着她走近温声嘱咐到，“你来了，快坐下歇歇。”

青黛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皇上可忙？”

弘暄笑着揉揉额角，外人只能看到他冰冷尊贵的宝座，可不在他这个位置又如何得知其中艰难。

“不走不知道，瞧瞧吧，王子腾派人送回来的。”

青黛展开，只见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地风土，官员详情，有些连家里几房小妾都写全了。“大清地域辽阔，难免有些疏漏的地方，皇上既派了人打听清楚了，只管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就是了。”

“呵呵，真要你说的这般简单就好喽！”他也是知道这些事是免不了的，就算此时来一出杀鸡儆猴也管不了两年又会恢复原样。只是事情已经摆在桌案上，弘暄自是不会置之不理，御笔一挥，多少安排布局就这么摆下了。

青黛也就安静的陪侍一侧，相比起这些大事她原先的那些琐事变得很是微不足道。对来意绝口不提，只当往常一样过来送些补汤，再陪着用个膳，到了时辰拐着弘暄送她回宫，顺道留个人。

至于这所托之事嘛，青黛闲暇时到长春宫坐了坐，闲话两句谈及小选之事，皇后也未在这方面设防，自是随口说了几个不错的闺秀。眼见舒妃好似有些兴趣，皇后眼珠流转，“本宫都忘了，妹妹也是时候提早准备了，再过几年可就轮到固安和晋安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臣妾印象中还是那个小小一团，如今已经缠着皇上要学骑马了，再过几年臣妾都不敢想。”

“时间在她们身上最是明显了，素心，回头再准备份花名册送去储秀宫。”

青黛忙推辞，“这如何使得，皇上对公主是极疼爱的，这真真是头一回，臣妾也算开开眼界。倒是娘娘俗事缠身，真真百忙不足形容。”

“可不是，连着两场，好在此次不过小范围的，还有贵妃帮衬着，本宫这才不至忙昏了头。”

“此次选秀倒是听说有不少出色的格格，想是过不了多久便喝得媳妇茶了。”

这方面皇后和静妃是不谋而合，成家立业，这成了家，离上朝听政还远吗？这也是皇后日渐佛系的原因罢，毕竟一个品行端正，学识过人的嫡子，即便前面立着长子依旧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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