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妍芳不屑的瞧着惠贵人一脸感恩涕零，更看不惯皇后这稳坐高台，收买人心的手段。“原来菀常在早派人来回话了！臣妾也觉得菀常在不似那般不知礼数的嫔妃，怎会未派人前来知会一声呢！倒是显得丽嫔这为皇后打抱不平的举措多此一举呢！呵呵～”

皇后面色一沉，好在惠贵人并未露出太多异样，否则……“芳妃说笑了。”

这冷巴巴的一句话倒是有了些皇后的威仪，也叫新人微愣，可惜啊，皇后瞒的过那些不知深浅的丫头，可瞒不过华妃，妍芳，敬嫔还有远在延庆殿的端妃。若是一开始皇后便以这幅面孔出现说不得妍芳还会忌惮一二，如今是菩萨面戴久了，便是摘了也没什么威慑力。

华妃自是为皇后的难堪叫好，不过也不代表她就看的上芳妃，虽然二人看着不过口舌之争，但彼此心里知道，她们永远成不了盟友，谁叫她们在乎的有了重叠呢！潜邸时华妃本身独一份的宠爱，可这次芳妃进了府，一下少了大半，爷去宠幸芳妃的日子丝毫不比自己少，甚至……自己苦苦祈求的皇嗣，人家一连两个，华妃恨不得她就此消失了才好，若不是……只要坐上了皇后的凤座，哪还论得到芳妃！便是贵妃也不过是妾，她又何惧！皇后！

华妃的视线她不是没感觉，只是早也习惯了，二人的性子都有些霸道，不过华妃是对外人，妍芳是对胤禛罢了。华妃容不得任何跟她争抢一切的人，二人都不可能退让，要不是有个皇后在中间隔着，华妃担心皇后鹬蚌相持渔翁得利，加上华妃至今一无所出而妍芳膝下二子，华妃也明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拉不下她，只怕华妃早忍不住对上了。

华妃眼眉高扬，似是漫不经心的好奇，“听说昨儿芳妃也在现场，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有人能在芳妃手下得了皇上的青眼，呵呵，本宫这回是真真好奇这菀常在是个什么金贵模样了！”

“华妃这话说的好似妹妹多霸道似的。臣妾眼中的皇上啊，最是坐怀不乱的，臣妾倒是不曾见过皇上对身旁伺候的哪位另眼相待，莫不是华妃身边的宫女儿别有特点？”

华妃哪能应承，那不是明摆着自己矮了她一头，没好气的放下了茶盏，原先笑盈盈的脸顿时落了下来。示意下面的曹贵人继续。皇后左手边第一位自然是她的马前卒齐妃，华妃也好，芳妃也罢都不屑和齐妃争这个，没的失了体面。齐妃后面芳妃，敬嫔，惠贵人，富察贵人，德答应，华妃后面跟着丽嫔，曹贵人，欣贵人，安答应。吉贵人一向除了大日子不会出来自找没趣，而夏常在也被禁足。上面几人的争斗除了齐妃有这个体面，或者看不清形势偶尔插两句嘴，别的俱是缄默不言。

曹贵人一向伶俐，能说会道，只是那也要分人啊，自己的位分着实算不上什么，连新人都爬到自己头上了！反之芳妃的索绰罗氏虽然比不上华妃家里显赫，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官身，又是正经的满人，如今家中几个兄弟还有堂表兄弟个个出仕了，哪是自己家一个偏远小官比得上的。虽然因为华妃还有温宜之故自己坐在了第一把交椅上，但她一向圆滑玲珑，哪个也不得罪。

华妃催促她也不好不开口，只是其中的度嘛……她还是要为了温宜考虑的，这日后温宜大了，或是皇上老了，她是没这个本事再为她添一个胞弟的，又如何肯为华妃得罪手握两子的芳妃！

“嫔妾等也只是好奇，芳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咱们有目共睹，这菀常在不过一小小常在，竟能……”曹贵人一笑，似什么都说了，又好似一句没说，既完成了华妃的吩咐，也没算得罪很了芳妃，日后若有变故，自是好转圜。

妍芳不想和她计较，一是二人同为人母，不损害自己的前提下不愿为难，二是曹贵人的性子，多狡果决，这种背后算计的比起华妃这种硬来的，妍芳的确更忌惮前者。不过瞥了她一眼，开口说到，

“这菀常在众位又不是没见过，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有什么稀奇！”

“也是，顶多不过鲜亮些罢了。说来芳妃也是咱们老人儿里最年轻的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如今新人迭出，芳妃也要好好保养啊！”

“劳烦华妃操心了。臣妾也是怎么觉得的，弘暄大了，如今倒不要臣妾多操心，弘旭却是闹腾的时候。皇上时常放心不下过来瞧瞧臣妾，也常感叹臣妾的不易，臣妾也觉得愧对皇上，皇上这般看重却……”

妍芳一番唱念作打，成功噎住了众人，哪怕华妃也是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女人的年纪本就不能提，尤其她们还是对立的身份，岂能容她这般讽刺！本宫就算年纪比她们长了几岁，依旧还是比你年轻，尤其本宫得宠啊，老人也好，新人也罢哪个比得上！

妍芳用帕子掖了掖眼角，明亮的大眼睛真诚极了，开口问道，“臣妾如今瞧着这些妹妹们，也深感保养的重要性。说起保养，妹妹初初涉及，不及姐姐有经验，不知姐姐可能不吝赐教啊？”

华妃眯了眯眼，好哇，竟敢嘲讽本宫！浑然忘了这个话题是谁引起的！本来这样也罢了，皇后偏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这会儿出来彰显存在感了，

“都是一宫的姐妹，玩笑归玩笑，可不要伤了感情。”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和华妃姐姐这些年不一直这么笑闹过来的嘛！说到保养，皇上倒是说过，臣妾如今正是最美的年华，不拘泥，随性即可。可是臣妾倒觉得女子的容貌便如这花一样，愈来愈盛，最盛之后便是枯败了。哪怕知道岁月无情，哪能便这般放任呢！何况皇上一身威仪，臣妾可不想和皇上站一起瞧着和姐弟似的！”

“哪会啊！芳妃是咱们这些姐妹中最年轻的，轮也轮不到你啊！是吧，皇后娘娘？”

皇后一向告诉自己她是皇后，是正妻，重要的品行，可是容貌于女子哪有不重要的！再好的修养在华妃那明晃晃的眼神中都要崩裂了。品着茶的手都有些微抖。齐妃倒是表现的比皇后明显，气的胸口不断起伏，脸色变换不断。敬嫔有些担忧的看了妍芳一眼，她还是神神在在的做着，好似与自己无关。惠贵人和富察贵人心中都是偏向皇后的，还都是因为可笑的嫡庶，正妻。不过惠贵人刚刚那番心中不是没想法，自然不会此时开口。而富察贵人进宫这么久早有了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可能也与族里的教导有关，在未有皇嗣之前是不准备太过张扬的。

皇后调整了一下心态，只以一副正妻的派头坐在凤位上，已然赢了。面上似不在意，很是雍容，还大方的鼓励她们多保重，好好伺候皇上。“皇上爱去你们那，你们是该好好保养，皇上前朝烦心事多，你们做嫔妃的更要好好伺候皇上。若有什么需要的回了本宫也可。还有惠贵人，富察贵人还有德答应，安答应也是，你们刚刚进宫，宫中规矩还不太懂，正是要好好学学规矩，尽心伺候皇上，为皇室绵延子嗣。”

“是，臣/嫔妾遵旨。”不管众人情不情愿，皇后既点到了名字自然要起身聆听教导，这下可好，皇后都说了让她们学规矩，她们能不学吗？大概皇后心中还是有气的吧！

……

“妹妹今儿可真是大胆。”

“本宫又不是傻的，处处想着稳坐高台，有事了和和稀泥，没事煽风点火，自己立身不正……”

敬嫔吓的，“哎呦，你小声些，也不怕那边压下来。”

说着指指寿康宫的方向，妍芳见着眼底生出淡淡的不屑和厌恶，再不情愿到底点了点头，“知道了。”

“如今皇后这一罚，宫里只怕要安静不少时日了。”

“怎会？不是还有菀常在嘛。”

敬嫔一惊，“妹妹是说……，是了！”今儿她们这一出只怕不消午时寿康宫养心殿都会得了消息，寿康宫宣称不管事。此事不知反应如何，但是皇上只要不想偏帮哪一位，只当没看见，三处一处不去。而新人又有学规矩一事，昨儿现身的菀常在不正是个好人选？

……

果然寿康宫，太后听了这一出闹剧，虽没听其中谁说了什么话，单就淡淡一句，皇后受了委屈，被底下妃子逼的紧就足够叫她生气了，“华妃，年氏……还有芳妃？”

“是，太后，会不会是芳妃查到了什么？”

太后很是肯定的摆了摆手，“不会，芳妃没那么深的谋算。皇帝对芳妃倒是有两分真心～”

“可不是，六阿哥还有七阿哥身边不少都是皇上安排的人手，咱们的手不好接触，生怕打草惊蛇。”

“妥帖些好，六阿哥也不大，七阿哥更小，再者这两年皇帝的身子不错，慢慢来吧！”

“是，芳妃那边可要……”

“不急，皇帝心思深，也不信任哀家，咱们一步一步都要小心着来。”说到这个也不怪太后一直念着自己的小儿子，实在是大儿子和自己不亲，孝道一事他倒是做的足每日晨昏定省只要没有大事必定过来坐足了时间，冷着张脸话也不会说，不自在的倒变成了太后，实在不想面对才想了个清净的借口，这下可好，人家直接不许自己插手后宫事务了，自己这个太后哪还有一丝威严！

“是，只是华妃，处处刁难皇后，实在轻狂。”

太后笑了一下，看的很开，“华妃嚣张也不是今儿一天的事了，无妨。”

……

养心殿胤禛批着折子，好容易休息了会儿，那边得到消息的苏培盛一脸为难，心中又有些窃喜。这般进了内殿，胤禛皱眉看着她，满是不耐，“出什么事了？”

初初听到胤禛也是瞠目结舌，他可不能理解什么年纪是个秘密不能提，只觉心烦，皇后也是，明知华妃跋扈，他这个皇帝出于种种考量都不能顺心如意，再者人家也是实话，何必这么小题大做！芳儿心直口快，最是在乎这些，小姑娘心性，她不懂事，你这个做皇后的还不懂事吗？还有华妃也是，往日只知她娇纵，不想如今对着皇后竟敢这么挑衅，看来是要冷一冷了！要不是新人还未长成，各方势力窥伺，年羹尧的确好用，胤禛不想多生事端，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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