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哎呦呦，这是谁啊？”

“菀贵人金贵一直不曾出来，是以娘娘不知。”

“本宫说呢原来是菀贵人啊，怪不得本宫瞧着眼生。”娇媚的嗓音却无人敢小瞧其中的狠辣，便是沈眉庄见识了华妃的手段后也只能避其锋芒，菀贵人倒是端的住，不卑不亢。

“嫔妾参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丽嫔娘娘吉祥，曹贵人好。”

“惠贵人，菀贵人安。”

“真是晦气！”丽嫔与菀贵人可是积怨久矣，此时众人离的近，丽嫔这不算小声的嘀咕可是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朵里，盛势凌人的华妃，面甜心辣的曹贵人，沈眉庄很是为甄嬛担心，甄嬛眼底一瞬狠厉闪过，不过并未发作，笑盈盈的更叫曹贵人心下忌惮不已。

“本宫记得惠贵人和菀贵人一向交好？”

此话便是个坑，沈眉庄不知该如何回，甄嬛见此回了个软钉子，“嫔妾与惠贵人自是极好的，同为六宫姐妹，嫔妾自当以娘娘为榜样，日后定也与其他姐妹多来往。”

华妃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着，“原是如此，姐妹情深不要紧，最怕的便是这不守规矩也学了个全。菀贵人，御花园岂可随意扎秋千？”

华妃突如其来的厉色叫甄嬛面色一白，随即福身请罪，“是，嫔妾时未注意，嫔妾知错。”

曹贵人娇笑的夸赞，“菀贵人真是聪慧。”

“菀贵人手段是高，不然怎的凑到了皇上跟前，博得盛宠呢？”

丽嫔此话不可谓不毒，若认了岂不是坐实了心思深沉，更甚窥伺帝踪，狐媚惑上。

“丽嫔娘娘，菀贵人也是皇上的嫔妃，哪谈的上什么手段不手段呢，丽嫔娘娘言重了。”

“本宫记得惠贵人也很是不规矩呢，倒也难得！”

实在欺人太甚，甄嬛如何能忍得！

“御花园中嫔妾与皇上偶然相见，实属缘分，嫔妾铭感五内，唯有尽心服侍方可报答皇上的恩眷。至于丽嫔姐姐口中话语嫔妾实在疑惑不解，皇上圣明岂是嫔妾可以比拟的！”

“本宫明明是说你何曾说皇上……”

“闭嘴！没用的东西！”华妃及时打断了丽嫔的胡言胡语，这往小了是口舌，往大了可是污蔑皇上！华妃倒没想到一个小小贵人，位子还没坐稳呢，竟敢如此挑衅，莫不是真以为有了两分恩宠便不得了了，

“菀贵人好凌厉的口齿，本宫确实见到了。”说罢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主，这华妃也不过是欺软怕硬，见小主得宠又立的住也不敢多做什么了。”浣碧喜气洋洋的，甄嬛虽斥责了浣碧，但沈眉庄看着她并不是真心驳斥，有意提醒一二，但转瞬一想刚刚华妃临走时那一眼，心中不安极了。

“眉姐姐，眉姐姐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嬛儿，华妃不是个收敛的性子，如今这么容易放过咱们，只怕后招不小。”

甄嬛听进去了些，不过并未放在心上，有些感叹沈眉庄的变化，那么清高骄傲的人如今怎的畏首畏尾起来了。想想还是劝慰道，“我想许是因为前儿皇上冷落了翊坤宫不少时日，华妃不愿失去圣心，自该有些收敛的。”

沈眉庄一怔，倒也有些道理，“或许吧。世人皆知华妃盛宠，可依我看倒是芳妃更稳固些。便来此次来说，皇上日日关照六阿哥和七阿哥，头一个见的还是芳妃，倒是华妃哪怕平日再如何了不得，终究没越过芳妃，甚至此时还要收敛脾气。可见一时的荣宠再盛终究不如子嗣来的有底气些。有了子嗣，皇上便是念着孩子，也要给两分优待的，便如曹贵人。”

甄嬛想着这两日伴驾的都是芳妃，一时有些兴致缺缺，前几日的恩宠叫她沉迷，带来的落差也更大了些。望着这满园春色不由有些矢志，“是啊，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宫中向来奉行的是，一支独放不是春，雨露均沾，百花齐放才是正道。”

沈眉庄见甄嬛并未沉迷很是高兴，“嬛儿一向聪慧，是我多虑了。”

这幅模样仿佛她自己也从未因这捉摸不定的春风困扰过，甄嬛瞧着她这般清醒理智的模样暗自告诫自己，时刻保持冷静，以自己的才貌品行当站的更高才是。

……

华妃回了翊坤宫翻看敬事房的记档，对上面的记录，大为不悦

“这个月菀贵人四次，沈贵人侍寝一次，富察贵人一次，芳妃三次，这还真不少啊。真是岂有此理！”

颂芝被华妃手中的记档部本摔了个正着，跌倒在地。她不敢呼痛，赶紧利索的站起了身，不过她不敢解释，娘娘才因皇上不生气舒了口气如何能再惹华妃发怒，她当然也知道华妃生气的点，以往华妃很是以她一连五日的恩宠自豪，不想险些坏在一个小常在身上！

“皇上不过一时新鲜罢了，如何比得上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芳妃虽得宠，潜邸便是一连大半个月都有，但皇上自登基以来却很是一连留宿多日，顶多也不过三四日罢了，这也成了华妃骄傲致胜的唯一关键，如何能容忍别人坏了这份荣耀！

菀贵人还成功在养心殿留宿一晚，皇上对后宫宫嫔是何等的吝啬，只看潜邸中的一些老人如今还屈居答应和常在之位就可瞧出端倪。偏甄嬛一而再再而三得了另待！华妃心中是十分不安的。芳妃多年如一日的得宠，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始终差人一头，如今新人入宫，争夺的都是自己原先的宠爱，与芳妃基本没有影响。即便如此，索绰罗氏也算得用，芳妃又有两个阿哥，皇上为着两个阿哥的颜面多有眷顾也是有的，华妃还能找着借口。但菀贵人，家世不显，甚至本人也非多惊艳的美人，与皇上之间更是毫无情分可言，她如何能忍得！

“这个月皇上一共才进后宫不过十次罢了。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省的她们恃宠而骄，本宫想管都管不了。前日教训了沈贵人，今儿便富察贵人了。皇上不是最重满汉一家吗？去把富察贵人请来。本宫自当好好教她。至于菀贵人……哼！”

华妃一边叫人传话去了咸福宫，点名敬嫔，谁叫惠贵人和安答应是她宫里的呢，本就因为抱养一事惹了华妃的眼，年家如今正盛，敬嫔忍习惯了哪会反抗，只好憋屈的接了，可怜她身为咸福宫主位为惠贵人挡了灾，敬嫔岂会不怨！若非她是个与人为善，处处不得罪人的老好人只怕惠贵人可就难了！便是卸了她的绿头牌也是能的。

就是因为想透了这一切才叫人恼火，敬嫔岂会不知华妃此举何意，不过是要通过她来震慑惠贵人罢了。而惠贵人也不知领不领情。

沈眉庄原和甄嬛似炫耀似不服比拼着这存菊堂的摆设，尤其这牌匾可是皇上亲赐的。谁知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旨意给打懵了。拉着甄嬛回到了存菊堂，心中不安极了。她朝主殿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对着甄嬛询问

“华妃此招真真是狠，我现下心神不定，六神无主。嬛儿，你说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甄嬛略略思索了片刻，“眉姐姐，你莫要惊慌。今日之事很明显是华妃娘娘故意寻衅滋事，怕是为了你协理六宫之事。幸好敬嫔娘娘是个宽厚善解人意的，并未怪罪咱们。”

“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华妃若铁了心打压咱们，何愁找不到借口，可这协理之权……”

“协理之权姐姐定要抓紧，依我看来，今后这样的事怕是会数不胜数。除了子嗣和权利其他都是虚的，如今之际，眉姐姐还是要得盛宠，晋封嫔位，成为一宫之主。这样我们才有立足之基啊。”

“是啊，此次牵连敬嫔娘娘实数无奈，日后此类情况怕是不少，若是……”

甄嬛自然知道沈眉庄担心什么，这并非杞人忧天，哪怕敬嫔表现的再如何温厚，好歹是嫔位哪是她们能得罪的，更不要说敬嫔可是咸福宫的主位，主位可是有教导之责的，整个咸福宫的宫女太监都要听命于她，敬嫔一句她不合规矩，或是报到敬事房那边，随时能断了她的恩宠。当然这是极端的做法，到最后两败俱伤罢了，不过这也不容小觑。

沈眉庄很是无奈，心中焦急，甄嬛心思一转，微微一笑，“姐姐大可放心，敬嫔娘娘一向不参与这些争端，此次虽是因姐姐之故牵连了敬嫔娘娘，但依我看来，怕是积怨久矣。”

沈眉庄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话，只是……面上不语，甄嬛接着说道，“深宫寂寥，敬嫔娘娘所求不过子嗣。”

甄嬛点到为止，并在再多说，只是感叹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便是泥人还有三分气性的，不过看她在意的点罢了。”

甄嬛看着沈眉庄敛眉权衡片刻，果然沈眉庄很快松了口气，点点头，“嬛儿说的不错，陵容……也算有了个好去处了。”

储秀宫富察贵人本人很是无奈，打听了前因后果，翊坤宫的人可不会帮着掩盖，心中对于菀贵人可也不是没有怨气。即便华妃本来也是要折磨自己的，但如今却因菀贵人惹怒了华妃，她可不管惠贵人左右她们是好姐妹，肉都烂在了碗里，但却牵连了自己！华妃变本加厉叫她磨了两个时辰的墨。停下的时候手都不能动了，酸麻的很，都有些微肿，怕是要休息好些时候了。

……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极为不悦，倒不是因为富察贵人，富察贵人不算什么，她不悦的是华妃既然这般嚣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此兴师动众的惩罚嫔妃当自己是死的吗！

太后早年也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如今老了赢了倒是慈悲了起来，看不得后妃不敬皇后，张扬行事了。当然说不定她是嫉妒了，谁叫她一辈子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如何看得和她一般的妃子过得如此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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