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青黛起身，这次倒是简单了，她未反驳，只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写满了冤屈，明明刚刚谁不让她起来的，现在又怪她！弘暄挑挑眉眉，无奈叹气，“好，都是朕的错。”

活脱脱一个被妻子压榨的委屈求全的丈夫万般无奈下的妥协，还不如不道歉呢！

弘暄仿佛做戏还上瘾了，眼神试探，小心翼翼的问道，“既不生气了摆膳可好？”

青黛可不放过此等良机，一甩胳膊，甩掉了他抓着袖子的手，微扬下巴，端的是一派嚣张跋扈，不过话里还是委屈巴巴，怨气十足的小媳妇，“皇上饿了，黛儿还敢亏待您不成！您一声吩咐谁敢不摆膳？何必问黛儿呢！”

“怎会，朕不过是想着黛儿若不饿，直接开始也可以，只是担心黛儿没力气罢了！”

谁能想到他如此快的又换了戏码叫人措手不及！

用完晚膳不知何时弘暄竟又偷偷的将那流苏收了起来，还是情乱意迷间她突然察觉到了不对，这微凉又酥痒的感觉……可惜她哪还有力气和心思管这些，早不知今夕何夕了。一阵一阵的她不敢睁眼生怕得来的是鄙夷的眼神。

弘暄笑笑在她耳畔轻声安慰，“乖，真听话！”

其中低沉的笑意直直闯进她心房，紧张的心绪才刚刚平复，突然起来的冲击便来了，叫人一点防备都没有。惊慌，紧张，无助……唯余他一句轻轻浅浅的夸赞，也可谓喟叹，

“真是个宝贝！”

仿佛在不着边际的大海上航行的一叶扁舟，无法自己掌控命运只能忍受风吹浪打，随波流动，起起伏伏，轻重缓急半点不由自己。

次日青黛醒来已是辰时末，接近巳时了，好在今儿是元宵节，皇后忙着宫宴，不用晨起请安。她也不像那些人一夜未眠，期盼着见家人。虽然辛苦大半夜，好歹睡的香甜，又一觉睡到了此时，自是精神百般。玉檀看着初起后的小主浑身透着慵懒，格外勾人，那带着睡晕以及承接雨露后的素净小脸，却如同清晨雨露后的芍药般娇艳无比。心下欢喜，既为主子得宠，也为自己得了个好前程。

“可是有什么喜事？怎的一个个带着笑？哦～我忘了，今儿会有诰命进宫。”

玉檀见她脸上淡淡的，不知心里如何，“主儿可是想差了？诰命进宫着实与咱们这些奴才有什么想干！能叫咱们露出喜意的只有主儿啊！皇上走前下旨给了小主一个封号，舒。”

说着众人一道跪下恭贺，“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青黛这会儿是真心的笑了，果然一大早的就该有些喜意，“好了，都起来吧。本小主好了也是你们的好不是！今儿又是元宵佳节，又封此喜，本小主若是没有些表示岂不叫你们背后说抠门？既如此，玉檀，两份一起赏吧。”

“是，多谢小主。”

下面的也没想到小主竟然如此大方，她们还以为小主的出身和眼界……“奴才们多谢小主。”

青黛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俱是惊喜，瞧着也欢喜，也不愿意想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了。

“小主仁慈，到哪儿也没有更好的差事了。你们一个个的可要记心上，谨受本分，规矩行事，要是让我知道了，谁心里有些什么！今儿小主能叫你们沾沾喜气，来日……”

“奴婢不敢，奴婢定以小主为尊。”

青黛点点头，玉檀这才放过了她们，“如此便好，都下去忙活去吧。”

“是，奴婢告退。”

众人走后，青黛才出声调侃道，“玉檀姑姑好重的威严，看看她们一个个吓的！”

“小主宽厚，可不能叫她们皮子轻了，奴婢自然要吓她们一吓的。”

“行了，你到了本小主这里来也不能亏了你们，自己挑吧，也给云芝挑一个。”

“是，奴婢多谢主儿。奴婢就要这只莲花纹的金镶玉的手镯即可，另一只便带给云芝。”

“也好，再来个这个吧。”

青黛挑着一个宝雀蓝的，一个湖绿的戒指出来。

“奴婢多谢主儿。主儿也不必心疼，主儿生辰皇上可是送了好些好东西过来。主儿喜欢珍珠缎，皇上一连送了四匹，还有浮光锦和蜀锦呢，如今虽不如前些年那般紧凑，也是不多的，还有两匹烟罗软纱和烟纱碧霞罗，做些里衣或等天儿暖了做些单衣裳都是好的。”

“皇上有心了，谁送过来的？”

“是夏安。”

“倒是难为他们两兄弟了，倒是不曾小瞧过我。”

“主儿说笑了，皇上待主儿的好，咱们可都有目共睹，如何敢怠慢。这宫里啊有子嗣有位分自然不容易，也算真正立稳了。可这有皇上的恩宠才是最最难得的！”

青黛没多说，“去看看皇上还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吧。”

青黛一见便笑了，“皇上昨儿来了便嫌弃这炉子，今儿果然巴巴的送了这青鹤瓷九转顶炉来。”

“倒是难为高公公了！”

青黛一听便知其中怕是有些曲折，玉檀连忙解释道，“这青鹤瓷的还是原先宫里的老物了，乃是太上皇早年直接拨给皇上的，那时物件多便一直搁置了，听说这物件还是早年的不知哪个皇后赐给太上皇的，当然这只是奴婢间的瞎传。不过此物一直收在皇上的库房里，此次皇上吩咐了，想来夏公公也是找了些时日的。”

如此一比那什么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缎盒，银白点朱流霞花戏缠枝莲花翠叶熏炉都得退后了。

“既如此那便摆着吧，此物珍贵也别摆明间了，书房那块就极好。这个莲花熏炉就放软榻这里吧。”

“是。这一套的青花底琉璃花樽……”

青黛想想弘暄的个性，特地赏了只怕是有用意的，若是她收入库房，他高不高兴另说，只怕又要折腾人翻出来才肯罢休，指了指书房那块，左右她如今又未设什么佛堂，地方空的很，“放那边架子上吧，小心些。”

剩下便是难得也是寻常用的着的，豆绿宫涤双鱼比目玫瑰配，正是她喜欢的配色和样式，处处合她心意，立马就给换上了。还有两副耳环一是景泰蓝红珊瑚，稳重大气，一是红翡翠滴珠形，娇艳精致。都收在了攒八宝紫檀木海棠纹妆匣盒子里，青黛看着那精致又招摇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钗，还有那挂珠三尾累丝嵌宝点翠簪和鸾凤穿花步摇，重重叹了口气，

“唉～”

“小主？这步摇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只是还是不戴为好，免得招摇生事。”

“只是三尾，小主也是戴得的。”

青黛没再多说，倒是看着那赤金点翠盘螭巊珞圈很是喜爱，虽比不上那些华贵，也只垂着的一颗红玛瑙宝石明亮鲜艳，项身翡翠看着清脆欲滴，精巧自然是再精巧不过，便是那府里宝贝蛋的都稍显不足，但于她而言更重要的是心意，是皇上当真不介意她的身份。

玉檀笑着开口，“这夏公公怎么回事！怎的把小孩子的东西也送过来了，莫不是皇上念着盼着想小主早日遇喜？”

青黛一笑，是那般轻松，甜蜜，肆意，好似百花盛开，“夏公公没有拿错，可惜我家里没有人进来，这是给荣儿的！”

玉檀恍然，而后惊喜不已，“恭喜主儿，恭喜二公子。是奴婢愚钝了。”

青黛心情好，微微摇头，“我也未曾料到。”

玉檀看着主子浑身散发着甜香，温柔似水，叫人看着便心生愉悦，心神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看着她脸上的舒畅，笑意，也会跟着轻松欢乐起来。

这下她一点失落都没有了，便是宴席也是喜气满面的，将周遭一切都比了下去，弘暄坐在上首，偶然一瞥，呼吸一滞，往日美则美矣，但后宫春兰秋菊哪个没有特色，甚至宫女里也不乏泛泛之辈，他喜欢她自然是因缘际会碰上了，又合了心意。后来日日耳鬓厮磨，才是情深意浓了，但如今瞧着在一众人之中倒是她最为显眼了，原以为是那一幅画重落笔最深却又不易引人察觉的一笔，现在看来倒是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头一次出席青黛自然是以低调为主，何况她一个常在高调也轮不到她，还特地将好久不穿的背心加厚了些，哪知近日长的太快，往日多在弘暄手里拽着她倒是没注意，如今才发现，忙由云芝加工加点才勉强扩大了些，好碍过今日。但殿中人多，炭又燃的足足的，本就闷，如今这一番积压，心口更是堵的慌，不说意思意思吃些东西了，就连呼吸都似有些不畅快。

她哪知便是如此弘暄还有些不高心，谁叫他头次解开衣襟时被那一团简直晃到了心里，一层层剥开时既兴奋难耐，又是可惜不已，心疼的抱紧安抚了好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略解了心疼之意。还特特吩咐不可再怠慢，想想也是，他的心爱之物，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时时被虐待，他如何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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