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回了储秀宫青黛才从云芝那边听说了贾家竟然还有人进了宫，立马派人前去打听了。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刚送了皇后回宫还见了见皇后家人的弘暄改了回乾清宫的路线竟来到了储秀宫。青黛没有防备却被一下拿捏住了，一瞬间惊的不行，也忘了这重重深宫除了他哪还有别人，自顾自挣扎起来。

转身之际云鬓松散，衣衫凌乱，上下起伏的胸口彰显了此刻的不平静，脸上很是一片绯红，“皇，皇上！”

弘暄挑挑眉，边说边拉过她的手。“啧，这么惊讶干什么？”

青黛如今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心中压着事，自然应对便有些迟钝，一边还得躲着他的上下其手，“皇上怎的过来了？”

弘暄不把她的推让当回事，“躲躲清净罢了。”

一个本就不上心，一个本就用心，结果可想而知。“皇上，别～”

青黛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让其动弹，心下焦急不已，这云芝怎么还不回来！

“到底怎么啦？”

弘暄刚用了不少酒，本就一股子火气，如今更是愁人。额角有些突突的疼。

青黛又不好说没结果的事。她既不说话，弘暄便不客气了，径自拆卸着，直到彻底释放也没忘追究她为何到此时都未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弘暄借着酒意可劲的闹，尤其见她眉间竟然有些不耐更是不肯松口了。弘暄大刀阔斧的坐着，青黛却是站着立在他面前，很是方便他的动作。

云芝其实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外僵持着呢，夏守忠可是知道皇上今儿喝了多少酒的，这一来便奔了这里，可见这舒常在福气不小啊！这蠢丫头还敢进去打搅才是活的不耐烦呢！她的小命不要紧，但他可不想受迁怒！

“云芝姐姐，小主祖母已经到了。”

“什么！不能等了。玉檀姑姑？”

玉檀点了点头，夏守忠惊讶不已，“你疯了不成！”

“小主的祖母好容易进宫一趟，若是不说一声……”

夏守忠也无话可说，闭着眼睛随她们折腾了。玉檀试探的敲敲，原本已经快陷进去的青黛顿时清醒了，一把推开了伏在上面的弘暄。一是酒劲上来了，二是他的确毫无方便，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可不叫她一把还真推开了，弘暄倒在一侧，还没等他发问，青黛便自己先请罪了。

“皇上，嫔妾的祖母随贾府老太太进宫了，嫔妾就这一次机会。”

青黛知道自己放肆了，如今心定了也有心思好好安抚他，柔软馨香的唇瓣顺着他的鼻梁滑下，好似情人的低喃，在他薄唇上久久流连，不愿离去。

弘暄直接勾着一通出气，力道之大之狠，恨不得连跟卷起，青黛也不敢有别样反应，纤纤玉手头一次用到了侍寝前嬷嬷教的知识，顺着跳动的心房往下走过，倏地停下，抵住了门眼。

弘暄原本享受的眼眸大开，如同开锋的宝剑一般含光熠熠，眼中唯余一浅浅的笑意身影，弘暄面无表情，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两个字，“快些。”

她知道他眼底的意思，可她无法，谁叫她的出身便是如此呢！“是，嫔妾只说几句话便好。”

但此时再整理明显来不及了，青黛借着背身的功夫略整了整衣裳，“进来吧。”

“奴婢参见皇上，小主。”

玉檀也没想是这么个情况，如今打理是不可能了，没见皇上那一直追随着的眼神是如此的……恶狠吗。“小主，不如奴婢将帘子放下来可好。”

“也好，便这样吧。”

……

是以赖嬷嬷进来时便见帘影绰绰，她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只是刚刚门口的姑姑已经提醒了皇上也在，想来她们这些人是不能得见天颜的吧？

“奴才给皇上请安，小主吉祥。”

“祖母快起来吧！皇上！”

弘暄拗不过她随意嗯了声。赖嬷嬷如蒙大赦，又是庆幸又是后怕的，‘乖乖，这宫里还真是了不得呢！皇上的脾气似乎……怎么也和温和挂不上关系，莫不是青黛惹了皇上生气？’

赖嬷嬷一直沉浸自己的想法自是不知道帘幕后的放肆。青黛心中想与家人亲近亲近，但此时好似并不适合，毕竟身后躺着一人，而自己也未梳理好，便是祖母也似乎有些于礼不合。到底时间有限青黛也不好叫皇上避嫌，只能挑挑捡捡的说，

“祖母家中可好？父亲母亲可好？荣儿呢？”

“都好，都好。托老太太恩典叫荣儿去了学堂，如今正念书呢，不过很是想念小主，时常念着姐姐呢！还有小主的母亲为您做了不少衣裳呢，只是有些简陋……”

“母亲一片心意怎会简陋！家里无事就好。祖母今儿怎么会……”

“老太太正巧要进宫，家里也不知小主的近况，我便和老太太一道进宫想着能否见上一面。”

碍于弘暄还在赖嬷嬷也未多说，只捡些重要的说说，青黛也知其中不容易，不过叫赖嬷嬷如此进宫岂不是叫进来受苦？处处受限遭人羞辱！她不能怪自己的出身，可是贾府明明就知道，还是这般作为，她不能不去迁怒怨怪。但人家看着又是好心，真真不知何处下手！

青黛脸上的笑也有些勉强，她不敢去看皇上什么反应，只好嘱咐道，“我在宫里一切都好，祖母不必担心。”

“知道，知道，来的时候都听说了，你可要好好伺候皇上，不能懈怠。”

这话放在此时怎么那么不合适呢！青黛不欲多说，只点点头，“知道了。”

倒是弘暄听着笑了，“老夫人说的是。”

青黛嗔怒的睨了睨他，弘暄立马改口，“舒常在一向规矩很好，甚得朕心，老夫人不必担心。”

赖嬷嬷感激不尽，与有荣焉，“皇上宽厚。”

青黛见祖母一阵客气，也是头疼，想来祖母往日表现的再如何厉害，进来这皇宫却也是为难了她了。“祖母，起来吧。”

赖嬷嬷原还想不到为何隔着帘幕相见，如今才发现她的秀发尽数披散在肩后，赖嬷嬷心中着急，也不知皇上可会觉得怠慢！但如今也不是她能教育的时刻，再多烦扰只能放置心底了。

“主儿，国公夫人和贾女使来了。”

殿内一静，谁不知道她此时过来是干什么的！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比起一个不认识的宫女自然还是身边人更亲近，该如何选还要说吗！青黛并未开口，她开口也确实不合适。“她们来干什么？”

青黛坐在镜前，看向帘子后头，即便二人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脑中却十分清晰，青黛一边享受着祖母的梳理，一边转向弘暄略带揶揄，“总不会是为了嫔妾而来，皇上可要收拾一下？”

弘暄摆摆手，又想到她怕是看不到，“既是来拜见你的，你见见就是了”

青黛一笑，默默拍了拍赖嬷嬷的手，点了点头，祖孙两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本来今日她们来可就没把她放眼里，皇上这举动也算站她这边了，毕竟随是命妇好歹也是老国公夫人，弘暄见一见给个体面也行。不过出于对这些人的不喜，当然也有部分青黛的原因，弘暄作为皇帝都不曾介意她的身份，如今好歹成了他的女人，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他自是不能帮着打自己的脸的。

不过稍绾了绾青丝，便叫她们进来了，左右严格说来都不是什么外人，早些见了早些打发了也好，免的说她一朝得宠便轻狂的忘恩负义，怠慢旧主！当然了皇上说了见国公夫人，那青黛也不会多事，虽然弘暄好似没看上元春，但若真有万一她可就成笑话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赖嬷嬷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也只说了叫老夫人进去。当然了，她也知道现在她们家唯一靠的就是自己这个孙女了，如今还人微言轻，还不能得罪这些庞然大物，论怎么叫主子舒服了，她可再有经验不过了。

“老太太，皇上席上吃酒吃多了正在里头休息呢。”

赖嬷嬷自不是无缘无故提这个，而是为了堵住她们的嘴，省的打歪心思打到了青黛身上。另一个也是表明自家并无反意，总要叫贾母心里舒服了不是。贾母好歹年轻时也是见过世面的，哪怕因着如今突然受挫一时不忿，倒是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何况贾母自进了这储秀宫，见其处处精致，这些享乐她是再熟悉不过的，想来这青黛的确有了两分造化得了皇上青眼，更何况皇上此时也在她自然不会摆架子。

贾母眼神微眯不过一瞬便有了决策，“那倒是巧，原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总要见见常在小主才好出宫。倒是占了你们的光也叫老婆子得见天颜了。”

贾母笑咪咪的说着打趣的话，赖嬷嬷心中得意，不过好歹多年主仆如何不知彼此性子，哪敢张狂！“老太太这说的什么话，她小孩子家年纪轻，倒劳累老太太了。”

“诶，再是年纪轻如今也是常在了，君臣有别。”

贾母心中舒畅，毕竟自己还是朝品国公夫人，真论品阶如今宫里除了皇后哪个比她强，不过内外命妇自然不能按照一个标准去比较。“元儿，你稍稍等等，祖母去去便回。”

元春脸上未见勉强之色，贾母瞧着心中暗自点头，虽然她们心中打的主意别人未必不知，不过这如何做其中学问可是大了。若是直接带进去，一是直接与舒常在结了仇，成败都不能畅意；二便是皇上也在，哪怕她们心中有些想法却也不能叫皇上看轻了，更怕惹皇上不喜。三嘛，贾母乃是以国公夫人的夫人得了召见，元春如今却是女使的身份，自然不方便。比起后宫若是得了皇上对前朝的看法才更是重要。如今见元春稳重大气，理智清醒，贾母不由骄傲万分，这般优秀的孙女儿如何不能光要门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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