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德嫔脸色一白，她的确有意无意忘了皇后，只提了皇上，不过这也算正常，谁愿意向着自己的情敌啊。只是叫贤妃这么一点好似坐实了似的，少不得起身向皇后赔礼，“臣妾失言了。”

“无妨，德嫔性子直率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皇上也说你是最会说话的。”

德嫔忙收起了刚刚的不以为然，解释道“臣妾并无对娘娘不敬的意思。”

皇后笑笑，“好啦，那么紧张干什么，都是一宫的姐妹，德嫔的性子本宫还是了解的，本宫信你便是了。”

青黛心下摇头，看来自己这跟大腿短时间结实的很，贤妃和德嫔都不知团结，枪口不一致对向皇后，如何能赢？可不给了皇后机会，分而击破，皇后只需稳坐高台看着她们斗就好了。至于静嫔看着好似是三人中最弱的，但能平安养大大阿哥允澈，即便其中也有皇上的原因，但至少说明其心机手段不差，如今怕是蛰伏着等皇后贤妃德嫔斗起来了再浑水摸鱼，捡个漏。

皇后后面洋洋洒洒的训导青黛并未怎么听，左右不过还是那些，不过面上还是端的认真，谁让她现在竟然已经坐到第四排了呢，前面是贤妃，德嫔，静嫔，裴贵人，范贵人，陈贵人，对面是文常在，后面是高常在，马常在，冯常在，石答应，李答应。她还有心思听着耳边的争吵心里分析着。

住在德嫔延禧宫后面的冯常在很是怯懦，坐在她斜对角下一个，偶尔眼神扫到连对视都不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青黛不过一瞬便移了视线，这样一个没用又麻烦的人她可不想招惹。

青黛对面坐着文常在，说来她与青黛还曾说过几句话，文常在亲近德嫔也就是因为看清了德嫔的性子，认定她不会背后一套表面一套，不过短暂寻个依靠之人罢了，说白了她是不愿做炮灰的。文常在不接茬，德嫔也自诩清高，总不可能直接吩咐，这岂不是违背了人设？

静嫔景阳宫的高常在倒是跃跃欲试，没人开口静嫔自然是不敢的，不过如今大阿哥允澈去了阿哥所，她正是闲的慌，不搞点事情只怕闲的难受，又有贤妃一派打头，那她还担心什么！高常在见主位娘娘没反应，可不来劲了。上面几个谈的宫权子嗣，下面一圈便小多了，高常在看着青黛身上的装扮很是眼热，青黛虽然得了舒常在的封号，但在她们看来，裤腿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呢，只怕连日常赏宫人都拿不出手，如今过得这么滋润还不都是皇上赏赐的！

“舒常在这头上的点翠金拈花步摇可真好看，瞧着不是内务府的样子？”

马常在看了眼，撇撇嘴，“内务府咱们可指挥不来这种精细的，还是舒常在好命啊。”

“姐姐说笑了，这一看便是份例内的，内务府哪敢啊，想来是皇上赏的吧？”

钟粹宫的马常在，石答应一唱一和的在一旁见缝插针，一池子水可不混了！

青黛心里甜蜜，得意不已，到了宫里哪样都不方便，便是你家族有钱也不能想送进来便送进来，她们当初也不过是个格格，没多少东西，这些年用也用了，哪怕真有些家私不也得省着用！这支簪子的确不是内务府的手笔，这可是她亲自画了花样子还得了皇上的指点才叫人送去加班加点做的，也是昨儿到的，今儿玉檀便帮她戴上了。难得她对着她们脸上的笑也真切了不少，头一次对她们有了认同的感觉，不过青黛还算端的住，再者前些日子她们背后的嘀咕她又不是不知道，心里可还没放下呢！

“不过一支簪子罢了，再精巧又能精巧到哪里去呢，马常在还有石妹妹的出身哪样好东西没见过呢！”

“那倒是。”

马家石家和贾家应该也差不多，青黛自幼便摸清了她们的性子，哄她们还不容易？果然马常在可是一改刚刚的酸言酸语，脸上都有了神采，石答应也有些与有荣焉的样子。倒是高常在有些讪讪，青黛便是故意的，这还是从皇后，贤妃，德静二嫔几人中得到的启发，她们团结一致可不对付的就是她，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也为一雪前耻可不得叫她们不安生才是。

同样出身勋贵，青黛想找两个话题还是很容易的，毕竟这几家可都算沾亲带故，这么一想青黛也更用心了，马常在和石答应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打着小算盘，倒是聊的还不错。还有青黛对面的文常在偶尔也插上一句，倒是愈发显得高常在格格不入，冯常在的寡言少语，还有李答应的上蹿下跳了。尤其她们还得捧着自己，敬着自己，青黛愈发坐的稳了，一派端庄，这要放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谁能看出，其中一个人曾经是另一些人的奴婢呢，青黛也算明白了这坐的高的好处了。

“好了，今儿时辰差不多了，本宫便不留你们了。”

“是，臣妾/嫔妾告退。”

等到她们出了长春宫，基本还都是一个方向，这下不止马常在和石答应，便是顺路的陈贵人还有文常在，五人看着倒是和谐，看不出龌龊。临到分别还相约着一同去御花园赏花呢！

“今儿便算了，明儿吧。”

陈贵人笑的调皮，话里透着亲近，“也是，舒妹妹怕是早乏了，那便改日好了。”

“还是陈姐姐考虑周到，既如此，那陈姐姐，文常在，舒常在，我与马姐姐便先走了。”

“嗯。”

“陈贵人，文常在，那我也回去了。”

储秀宫和咸福宫都不远不过隔着一条长街罢了，青黛比她们二人多走的也就这几步。

“好，话说咱们离的这般近，倒是不曾叫舒常在过来吃杯茶也太不应该了。”

“若是陈姐姐请了，妹妹哪有不来的道理！”

“好好好，那改日便请妹妹过来小聚。”

“那是自然，届时可要偏了姐姐的好东西。”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文常在也在一边打趣，倒真有了几分姐妹的和乐。可惜转身几步青黛脸上的笑便落了下来，哪还有刚刚的笑容。当然了那边分离的两位也不过面和心不合罢了，等进了咸福宫转身回自己的院子时脸上哪还有刚刚的亲热。

时间还长，青黛总不能一直孤身一人，皇后那边可以敬着却是不能说话甚至要提防着被推上顶灾的。陈贵人身后有马常在和石答应为一派，又有文常在同住，出去承乾宫贤妃手下同为奴婢出身的李答应，延禧宫德嫔宫里不得用的冯常在和景阳宫静嫔麾下的高常在，是青黛最好也是最容易的选择了，既然说好了要去拜访自然是宜早不宜迟，青黛也未再推延，论恩宠陈贵人不如她，但位分，资历，家世样样比她强，青黛也只好先低头去了咸福宫。

陈贵人也不端着，连忙迎过来了，“妹妹来了，适才我们才谈到妹妹呢。”

马常在石答应俱起了身，马常在眉间还有些高傲，不过举止倒还算合理，想也是事先得了提点。“舒常在好。”

“舒常在安，怪道陈姐姐今儿这么隆重，舒姐姐一来，陈姐姐眼中便没有我们姐妹了。”石答应笑的甜甜的，明明比她大上两岁叫她姐姐一点不情愿都没有，眉眼开朗，若非天生的性子，那只能说心思太过灵巧了些。石答应率先行礼打了个招呼，既不过分迎合，却又显得亲密，还不会使陈贵人心生不满，青黛见此心中暗赞，想来石答应以庶女当选还如此好的融入在了小队中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哪怕换做她这个伺候人的也不能如此控制自己。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青黛本就抱着和她们交好的目的来呢。“石姐姐可是说笑了，我之前便听说你们感情最是要好，还生怕和几位姐姐说不到一起去呢！不过石姐姐这么一说……”

青黛转身满脸促狭的打量了一下陈贵人，的确盛装，比往常还盛了两分，转瞬一想大概是不愿输给自己吧。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更真切了些，她倒是没有自大到直接当了她们的姐姐，心里不论嘴上自是不能给人留下轻狂的映象，果然青黛看着马常在原本微嘟的嘴角上扬，似很是满意她的识趣一般。

“陈姐姐气质端庄，绛色果然极配姐姐，往日姐姐低调，今儿这么打扮，倒是有些晃了我的眼了。”

“哪里，我不如妹妹年轻，这些鲜亮的缎子倒是不合时宜了，还是端庄些好。”

青黛见陈贵人嘴上说的好，但是眼里的笑容可是藏不住，女人嘛，夸奖哪有不喜欢的。陈贵人也曾享过盛宠的滋味，自身条件自然极好，打扮也是往能突出自己优势的方向使劲。不过青黛也能理解，陈贵人是齐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现在的当家人陈瑞文乃是嫡亲胞兄，皇上登基后敕封的正三品威震将军。这样的出身她自然有资本端持身份，大家教养时时彰显，细致体贴可以，真要她们小意温柔，婉转柔媚那才叫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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