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石答应见此也连忙转了话题，略坐了一会便走了。青黛一直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她有她自己的计划，何况她身子是没毛病的，毕竟是皇上的人诊过的，与后宫嫔妃又没关系，再者皇后也不会阻碍她，她如今圣眷正浓，还真不好取舍，不如顺其自然。

没两天去避暑的消息便传出来了，后宫走动也频繁了起来。碍于太后还在，当年甚少苛责嫔妃，是以皇后除了正日子以外也不过两日才聚齐众人说说话罢了，晨昏定省早算不上了，除了青黛偶尔下午会去坐坐，别的如贤妃，静嫔只有为着大格格和大阿哥谋算才会过去坐坐，其他不入流的便是打着尊敬皇后的名义去了也不见得能见到皇后，毕竟皇后终日还要和那些总管嬷嬷，四司打交道，哪像她们这些嫔妃日日闲的很。

但这两天长春宫可是热闹的没个歇的时候，青黛冷眼瞧着弘暄似是不喜吵闹都几日未到长春宫了，不过皇后似很是喜欢众妃环拥的氛围，青黛可没那么好心提醒，时常还能跟着恭维一二呢，巴不得都这样才好呢。青黛还是按着自己的习惯，三两日不挑着不侍寝的时候去略坐一二就是了，皇后也不见得想和她说话。不过这么热闹还是头一回，以至青黛头一遭茶盏都喝空了。

马常在也是，嘴巴都说干了，还是不见皇后给个准快话，心里难免嘀咕，和她一样的不在少数。皇后见着也差不多了，再拖着可是好事变坏事了，才稍微吐了口，“好啦，本宫知道各位妹妹心急，本宫和皇上已经决定不日启程承德避暑，大阿哥和大格格身边离不开人，按理贤妃静嫔定是要去的，只是宫里也不可没个人留守，另此次时间也不短，总要有人伺候皇上的。诸位妹妹得了准信心里也该安定了。”

贤妃静嫔对视一眼又互相嫌弃的挪开了视线，她们可不是那些小嫔妃，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稳的住，只要一天没动身哪怕现在没有她们的名字也不妨事，皇上那边这点体面还是有的，只是宫中总要留人的，留在宫里势必能接触宫权，如今皇后管的严，她们连点汤都没有，要不要趁此机会……毕竟她们的恩宠算是很固定了，有旧情有体面的，便是缺了这两日也没什么关系，有孩子在皇上面前杵着，总不至于遗忘了她们。但若是跟着去了到底面上不一样，说再得个一儿半女也是好的。说到底二人都不想被人占了便宜，连带德嫔也是一样的想法。

“是……只是不知时间可定下了？再者不知是哪位姐妹有幸能伺候皇上娘娘左右，咱们也得需要时间准备不是。”裴贵人陪笑说道。

皇后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贤妃看不过去，要不是怕皇后给她使坏，早怼回去了。“此事自有皇上和本宫定夺，待人选确定了会通知各位妹妹的。”

“……是。”

“众位妹妹还有事吗？”

“皇后娘娘贵人事忙，咱们呀，还是别为着这点子小事耽误了娘娘可就不好了。”

“贤妃这话说的，娘娘一向大度，如何会和咱们计较？”

“本宫在静嫔心中竟是如此形象，倒是难得。本宫虽是皇后，一向以公谨要求自身，不过难免事情多了也会有些疏忽，还需各位妹妹多注意才是啊。”

“臣妾/嫔妾不敢，皇后娘娘明鉴。”

满殿哪怕不情愿也都好好的跟着请罪了，皇后也未苛责，不过略顿几息就笑着缓和了，“你们呀，太过紧张了些，本宫不过玩笑话罢了，何必如此。罢了，想来你们也没这个心思陪本宫絮话常了，早些回宫去吧。”

“是，臣妾/嫔妾告退。”

青黛走在中间，不紧不慢的可不敢惹前面几位，毕竟这么一出哪怕修为好些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了，作为给她们没脸的皇后一派，本就积怨深，可不得提防着被人当了出气筒。这档口还不是往日几句挤兑，万一真罚个什么平白丢了侍奉的资格，她可不像那些娘娘有底气，万一皇上几月不见忘了她，她该到何处苦去，这人呐，该苟的时候还是要认的。

青黛不知不觉便与后面的马常在等人遇上了，高常在眼睛不是眼镜鼻子不是鼻子的很是看不惯，只是还未出长春宫不敢说些太过火的话，只斜了她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舒常在，妹妹便先回去了，毕竟咱们呢，比不上舒常在，深沐龙恩，自是没什么好操心的。”

“皇上厚爱罢了，高常在既然有要事要忙，姐姐自然不好耽误的。”

青黛着重强调了要事，能有什么要事呢，还不是赶着去恭维，伺候静嫔？可惜人家都未定呢哪有心思管她？“你！”高常在心知比不得，气恼归气恼，最后也只能一甩袖子走了。

“不送妹妹了。”

高常在走后马常在才开口询问道，“舒姐姐，妹妹有些口渴了，不知能不能到姐姐宫里讨杯茶喝啊？”

“自然可以，两位妹妹来吧。”

青黛大概能猜出她们的目的，不过很可惜她帮不了，若是马常在和石答应还在预料的话，那一路且走且停的陈贵人便有些可疑了，按说她哪怕知道贤妃帮不了她，也不会觉得青黛就有本事帮她吧？

“上次不凑巧，未曾尝到储秀宫的瓜果，难为妹妹记着，这是姐姐的不对了。”

“陈姐姐不怪妹妹就好，可是不凑巧，上次招待了两位妹妹一遭，如今再来招待姐姐却是不妥，不过储秀宫的点心也还不错，姐姐可要过去尝尝？”

陈贵人的心一波三折的，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连忙应了，“那是自然，妹妹那边好茶好点心自是不少，姐姐也想见识见识。”

吃茶品点心不过都是借口，四人心知肚明，更何况别的宫里再好吃的谁又敢吃，主人可也不敢多招待，所以她们不过尝了两块便住了嘴，倒是一句一句的夸赞很是称心。

“妹妹可曾开始收拾了？”

青黛心知暗道，来了。大家都知道说的什么，但此话不好说明白，她只摇了摇头。

陈贵人也知自己心急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愿意被落下啊。“妹妹倒是坐的住，想也是，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还有皇后对妹妹的看重，妹妹自然无需操心的。”

陈贵人轻叹，石答应连忙闻弦知雅音，“是啊，舒姐姐倒是好福气，就是苦了咱们了，这紫禁城一道夏日不知多热，光靠那些冰例如何得用！再者陈姐姐定然也是要去的，届时宫里只余妹妹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真可怜！”

果然石答应这一通示弱哀怜自身，说的话又显亲近，氛围一下不一样了。青黛心知陈贵人心高气傲，如今要拉下脸皮过来探她的口风只怕心里不知多难受呢，只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平白无故的遭人白眼，真以为平日里她温顺些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是以青黛听了石答应的转圜之语也未应承，只笑笑不语。

马常在和石答应暗自交流一番，自是不愿掺和的，马常在见状视线落在手中的糕点上，“这奶糕的味道不错，往日里都有股腥味，倒是舒姐姐这里奶香浓郁一点腥味没有。”

青黛一笑，“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也值当你这般，喜欢便多吃些。”

陈贵人听着这番不以为然的话很是噎住了，司膳监那些人还不是看着哪儿得宠便往哪儿奔，一句话吩咐下去，什么好的没有！

若说她们的关系还真不好说，陈贵人可是个大忙人，皇后，贤妃还有她这两个姐妹，以及同住的文常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加上她这个新加入的编外人员，这心思可不是不够用！难免顾全不了所有人。要说这陈贵人傲气定是有的，不过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眼见好似关系生疏了又很是自然的拉着她们说了半天话，姐姐妹妹的情真的很，似是一点不介意。青黛心中暗叹，果真不愧是家族尽力培养出来的嫡长女，这心机手段，也难怪马常在肯听她的。

送走了她们三人，青黛歪在榻上，玉檀轻轻替她按摩着腰肢和肩颈，室内香烟袅袅，脚步几不可闻，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好了。”青黛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了下去。

“主儿，可要叫晚膳？”

“去吧，叫云芝带些银钱过去，上个醋鱼吧，看着叫他们做些爽口的。”

“是。”

一般来说常在位分不高，菜色也不会很多，对于储秀宫司膳房向来殷勤周到的很，但青黛这一桌也不过摆了六盘。虽然分量不算很大，不过当了嫔妃本就动的少，要是吃的太多，没个好身段如何承宠。青黛好在不是那瘦削的如弱柳扶风的，本身便似那梨子似的，饱满多汁，自没有那般烦忧，但也不会多吃。不过略动了几筷子便叫她们捡下去吃了。宫中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皇上驾临后宫呢，那必定是等皇上歇下了，其他宫才会闻信吹灯，不然若是皇上兴致来了，突然改道了，你却衣衫不整，仪容不整，岂不是冲撞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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