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皇上可歇下了？”

弘暄是一向表现的很好说话，脾气温和，就连前朝那些老狐狸都快分不清真假了，但后宫女人虽然论心眼比不过那些老头子，但若心思，论时间，可优胜太多太多了。还有一个重规矩的皇后在，哪个敢明目张胆的看着皇上性格温厚便逾矩呢。即便再晚也是要等的，谁叫大家本身就闲的很呢。

“皇上今儿翻了延禧宫德嫔娘娘的牌子，如今还未有消息。”

“罢了，叫人收拾吧。”

“小主？”

“眼见着要出发了，留守宫中的人选还未公布，这会儿不管是为了安心还是安抚，皇上总不会不给德嫔这个脸面，我今儿有些累了，你先铺床吧。”

玉檀有些讶异，但也不能驳了主子的意思，何况这主儿也没说错，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何况皇上已经翻了牌子，想来也不会这大半夜来储秀宫，“是。”

如同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有很多，众人之所以都守着无非是怕上位者觉得人人都做，只有你独特，怕不是你不够上心，一个赛着一个的，其实有可能皇上本人根本没把这个当一回事。青黛侍寝的日子与平时也相差无几，习惯了晚睡倒也还好，只是昨儿有些睡得不踏实，又坐了一下午，精力有些不济。也没再管别的，径自倒在柔软的床榻上见周公去了。

临睡前还在想着避暑一事。她对于避暑自然是十分向往，人选一日未顶定下来自然也是空落落的，不过按着如今的形势看，弘暄没道理不带她，除非皇后出言阻止，皇上看在皇后的面上不带她，但青黛明面上好歹也是皇后的人，皇后此时阻止可是费力不讨好，自然不可能，如此一看她跟着去定是板上钉钉了！

弘暄先是去了延禧宫一日，又去陪了景阳宫静嫔一日，连带着大阿哥允澈都得了不少惠利，之后又看了看承乾宫贤妃和大公主惠仪。后宫的眼睛随着御驾今儿这里明儿哪里，既酸且喜，想来人选这是定了！果不其然出了承乾宫下一站便是长春宫。这天下至尊的夫妇商量了一夜，终于后宫喜的喜，悲的悲，出行人选终于通知到了各宫，五日后出发，皇后，静嫔，裴贵人，陈贵人，文常在，舒常在随侍，贤妃德嫔代掌宫权。

尘埃落定陈贵人脸上也多了丝喜意，面对青黛还有些得意，青黛也是笑盈盈的一口一句姐姐，其实心中也未多当一回事，她早就知道出行的大概情况了，还得多亏她御书房侍候笔墨的差事，这事可是不知被德嫔和文常在私下问候多少次了。这满后宫便是皇后去乾清宫都没有她勤快，一个奴婢出身的一举压过她们这些高门贵女，若说伺候人输了还情有可原，连侍候笔墨都没抢过可不丢脸！

虽然弘暄忙着安抚，调和他的妃子，但白日的消遣可是也没少过，也不知哪里来的那般精神。这有好处不拿可不是青黛的性子，眼见那么一块肥肉飘在眼前，怎么也得伸伸爪子试探一二。一般弘暄有时间叫她过去侍候，要么是心情烦闷需要排解，这方法可多了，弹琴跳舞都是小事，按摩聊天也是常态，或要碰上他火山爆发，运气不好撞上去了，被收拾一场也是可能的。而更多时候便是他事务不算太忙的时候，青黛逮住机会自是要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的。

既不能说的太直白叫他没了兴致，又不能太过弯弯绕绕叫他没心思往下听，她对于这些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办法。瞧准了时机，奉上一盏凉的正好的茶水置于他手侧，轻声劝道，“皇上，歇歇喝口茶吧。”

弘暄写完手头几个字才停了下来，趁着他低头喝茶的时候青黛连忙将桌案收拾好了，这已是他们这么长时间的默契了。弘暄放下茶盏，叹道“还是你泡的茶有味道。”

青黛狡黠一笑，“嫔妾只当皇上是在夸赞嫔妾好了。”

弘暄轻抚手中的柔胰，脸上浮现起轻轻浅浅的笑意，“本就是夸赞。”

弘暄看着只觉哪哪都顺心，如今倒也习惯了忙乱的时候她立在一旁奉上一盏清茶，为他整理好桌案，或是坐在一旁，偶尔抬眸放松的时候见着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或是相视一笑。没有谄媚，唠叨，不知深浅或是时不时的试探，的确轻松不少。

青黛见他眉目放松，也有心和他多说说话，亲近亲近，孤而俏皮的手心向上，朝他讨赏。弘暄眼皮轻撩，掌心向下，握住她细嫩的掌心，指内薄茧刮在她掌心，青黛一抽，却未抽开。“皇上～”

弘暄明明很享受她的撒娇却不理会，往后依靠，带着她整个人往前，端的是游刃有余，霸气十足，“说罢，要什么赏？”

青黛这时候可不敢拿乔，万一叫他误会了可不是好玩的，别看他现在笑盈盈的谁知道心里想什么，许是青黛一开始见到的便是他的恶劣一面，是以不像其他人一样以为他真是多么好说话。既已如此她愈发往前弯去，双臂挂在他脖子上，侧坐他怀里，“嫔妾哪敢讨赏，皇上肯给嫔妾伺候您的机会就该感恩戴德了。”

“啧！靠那么近干嘛？热不热！”

青黛暗骂口是心非，嘴上嫌弃有种你手也别动啊，口嫌体正直的男人！青黛轻轻挪动，不仅没后退反而愈发贴的近了，下面也紧紧把持着关节，故作无辜，“热？皇上可是觉得热了？”

“怎么，爱妃不热吗？”

爱妃都出来了，青黛生怕他下一句便是停了她的冰，这天她可是不行的，明明之前过得好好的，现在身份一变，一下子娇气起来了，耐不得热起来了。青黛连忙不敢再摸虎须了，收回了不安分的手，端正姿势，“热，可热了。还好皇上体贴，赐了黛儿不少冰，黛儿便说皇上是大福星大好人吧！能伺候皇上可是黛儿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呢。黛儿身无长处，只盼能多多伺候皇上才好呢！”

说着那小眼神不断往一旁飘去，说的这么明显弘暄哪能不知道，“嗯……你也说了朕是个大度的人，黛儿不必放在心上。”

“如何能不放在心上，能伺候皇上是黛儿的福分，皇上对黛儿如此好，黛儿也想为皇上做些什么，细想来，也只有常陪伴在皇上身侧，不求为六郎分忧，哪怕端茶倒水，服侍六郎也好。”

越说越无骨的攀附在他胸膛，纤纤玉指画圈的打磨着他的下巴，喉结和胸膛。一番话说的情意绵绵，婉转动人，饶是弘暄听懂了这一出一出背后明明白白的争宠意图，也是好笑不已，还真没有人敢这般说话，明明为着自己的享乐，偏偏说成报恩，不叫她报都不行，如此霸道！偏那小嘴儿一口一句六郎叫的动人，叫人不心软都不行。

弘暄捏住了那嘟嘟囔囔的红唇，如眼前人儿一般娇软，叫他指腹留恋的擦了又擦，口脂都花了，弘暄嫌麻烦直接舔舐了个干净，原本粉嫩的唇瓣已殷红无比。弘暄这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看在柔弱的靠在怀里的小女人，笑到，“还敢不敢了？”

她哪知道他说的什么，浅浅打了个哈欠，眼尾似有氤氲，胡乱应到，“不敢了，再不敢了。”

弘暄轻嗤，不过他也不是真心不喜，想让她改，不过不能助涨了她的气焰，免得她日后恃宠而骄，“还想不想去了？”

青黛忙不迭点点头，柔柔糯糯的说道，“自是想的。”

一双深情含笑的桃花眼这般专注而期待的看着他，眼尾红彤彤的，氤氲渐起，二人离得极近，在那般清澈明亮的眸子注视下，弘暄头一次有些坐立难安，大手盖住她的脑袋，困于胸前，耳尖微红但还是很有气度的开口说道，“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青黛听着耳侧的咚咚咚的心跳声，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倒是有节奏的很，原本不困的她倒真有些变得懒懒的，不想动弹了。弘暄也一时有些不自在，是以并未揪住不放。

……

自得了确信青黛早已琢磨着带哪些行礼了，只是旨意未下不好大张旗鼓的收拾罢了。在她们还四处走动期望主位能帮自己说上一句话，或者与皇上来个偶遇，好加深筹码的时候，青黛是吃的香睡的好，一点不担心，看着别人的热闹就是开心。不过人选虽定但未到出发的时候一切都还有变数，不过这次不同，不似以往。哪位贵人常在出了意外，哪位又顶上。这次算的上是一个大喜事，临出发不过还有两天的时间，皇后想着即将离宫不少时日还是要将各处都安排好，免得她不在，出了岔子，让人钻了空子。而随行的人也需打点行囊，特地免了三日的请安。

而后两日便是例行的嘱咐，敲打了，要离开一段时间，留在宫里的比带出去的要多，皇后可不得好好彰显一下身份，另外对于贤妃德嫔两位，皇后心知她们定会插手宫务的，哪怕敲打没用还是要嘱咐一两句的。不然真出了什么问题可也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职，尤其回来后还不都是她的烂摊子，皇后一想只觉一片黑暗，还不如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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