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她有些走神，手中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弘暄望去，只看得她一脸沉思的模样，“怎么啦？”

换作往日她可能并不那么想知道答案，但今日她……“皇上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公子？”

“并无，皇阿玛最喜格格，皇额娘也是，可惜朕与八弟都是阿哥。宫中孩子不多，皇阿玛便接了几个宗室的格格一道养在宫里。安平和安和与胧月相差无几，谨安是九叔的女儿大一两岁和温宜差不多大，而恭定已经十八了。”

话说着弘暄也发现了问题，不知不觉恭定已经十八了，当初还是因为十叔一事接她进的宫。自敦王府败了，自是没人敢提这茬，皇阿玛叫人不许苛待了，但对十叔一党的厌恶丝毫不曾减少，下面人没人会往上报这些。皇额娘仁善也只不叫人注意着别苛扣了份例，皇后年轻顾虑多，也是好好善待着的，这些不过小事吩咐一事便可，但婚嫁大事，确实该上心了。

“是了，都到年纪了，也是时候看得了，改日与皇后说一声。”

“只是几位太妃怕是心里难受极了。”青黛自然不是为不认识的人争取什么，只是万一自己得了个女儿，也好提前安排不是。

别人的事弘暄自是不管，他虽是为人父，但到底感触没那么强。只是顺着她的话笑道，“你这是提前感受了不成？”

青黛小嘴一嘟，“皇上小瞧人不是，嫔妾虽然还没有……但嫔妾也可以想到那心里的杂糅酸楚了。”

“皇阿玛在时没逢蒙古来信，总是要感叹一番的，他的姐妹们都是……”弘暄摇摇头，“是以皇阿玛很是引以为戒，和亲一直是旧例自是不可能去的，只是皇阿玛在时便有意提高出嫁女的身份，以便嫁过去能更好的生活。”

弘暄见她面色沉重还以为瞎着她了，连忙温声保证，“放心吧，你若是得了个小格格，朕必会疼爱万分，”为防她多想还特特给她挑明了，“朕登基也快三年了，宫里几位公主也都到年纪了，若有适龄的，自是会上书求娶的。再者朕的姐妹女儿自是十分尊贵，也不是每个部落都能求娶到的。”

“那嫔妾还是喜欢阿哥好了，皇上可知为何？”

弘暄配合的问道，“为何？”

“嫔妾从不觉得出身低微是一种错，可是想想若是嫔妾真的有了小格格，她长大了，和姐妹之间的落差得有多大啊！”

弘暄看她如此脆弱的模样还有些不知所错，还以为她喜欢阿哥是因为地位。好在她失态不过一瞬，不待他哄便已恢复了，“嫔妾失态了，皇上莫怪。想是近来皇上总是不来，嫔妾心里才总是会乱想些有的没的。”

弘暄失笑，很是宠溺的说到，“都随你。不过朕的孩子自都是极尊贵的，哪个敢胡乱编排！”

这一番话说的狂傲却是事实，只要得了皇父喜欢，嫁妆自是少不了，即便她补贴的不多，但上位者的青睐可是比那些蝇头小利重要多了。青黛看着他眼里泛着光波，带着崇拜，显得那黑珍珠般的眸子那般流光异彩，笑着附和到，“皇上说的极是！有皇上在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是极，朕便等着你什么时候传个好消息来了！”

青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反手握住，“嫔妾确实有个好消息……”

青黛故意卖着关子，不过弘暄倒是并未有多少惊喜，青黛心里一叹可见他尴尬不过随口一句安慰罢了。可能有的人天生并不是那么爱孩子的，尤其他心里所占的东西太多了。皇后重视嫡出，以嫡出为骄傲，自是不屑那些小妾风范。贤妃处处不愿落后于皇后，再加上见皇上对此并不热络，她又忙着调养身子，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方面使劲。而静嫔那边一是皇后不许她出头，二是她自己也不想过早显出来。

不过他能哄她已经算不错了，青黛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后天便是万寿节了……”

弘暄了然一笑，“那你打算给朕准备一个什么贺礼？”弘暄眉头一皱，还记得上次送的便是一个荷包，已经旧了，之前还提过让她做些新的，“莫不是最近得了闲，做出来了！”

青黛想想去年还是在他暗示下才解下了腰间一个看似普通却是她私下熬了两日通宵才做出来的荷包，好在前两日她已经完工了，连靴子都包含在里面。弘暄看她这样还是有些欢喜的，到底将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青黛想想还是先说在前头，“嫔妾针线不算很好，皇上可莫要嫌弃。”反正都是穿在里面的，舒适即可，别的要求倒是没有，不过看那荷包的手艺也不会差，弘暄一口应了，“这是自然。你既做了不管好坏朕总是要上身的，不然日后你再不做了可不是便宜你了！”

青黛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皇上这说的什么话！嫔妾怎会如此不守规矩！”

弘暄伸手捏捏她略带圆润的鼻头，“这话你说的亏心不亏心？”换作别人哪个敢和他这么说话，还敢质疑他？只有求着给他做衣服的，哪有人非要他给个确切答复才肯做的！

青黛也知道他不缺衣裳，这些不过一个小乐趣罢了，拿乔差不多就行了。“那待会儿叫云芝她拿过来给皇上试试？”

弘暄想着有些暧昧的凑近她耳畔，轻轻吐了口气，“朕的尺寸你还不了解？”

青黛小脸一红，“皇上这是说什么呢！”

弘暄又恢复了正经，一双眸子透着揶揄，“朕说什么了？你做的定然是合身的，不必试了。送过来就行了。”

青黛轻唾了口，“皇上都说合适了，谁敢说不合适啊。”

“哈哈哈。”弘暄最喜欢的便是埋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肌肤相贴的感觉最是亲密舒适了。

青黛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好机会，就算弘暄忙的脱不开身，她也宁愿陪侍半夜，比起独自回宫那也是一个荣耀。青黛还是小瞧了人家，弘暄虽然心里有着事，不过他早已习惯，若是什么都放在心上怕是每日都要睡不着了。她晚上自是留在了这里，一夜春恩，雨打芭蕉……

……

次日弘暄去了长春宫，和皇后商量着接下来万寿节一系列的安排，另一个便是几个公主的事情了，皇后听后一口应下，很是欢喜，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皇上放心，只是时间虽敢，咱们还是要尽心，正好皇上的万寿节臣妾给几位妹妹安排些靠前的位置，接着办几场赏花会，皇上看可好？”

“嗯，你做事一向很是妥帖。”

“这都是臣妾的本分。”

“你也别太累了，后宫宫务也不轻松，还有这接下来几个的大事，皇后若是忙不过来，贤妃大家出身，德嫔也闲着，叫她们分担一下也好。”

皇后嘴角微微一僵，小心觑着皇上的面色，好似不经意一说，但她还是不能放下心，试探的说着，“皇上关心臣妾，臣妾心里便不觉得辛苦了。贤妃和德嫔臣妾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到底不曾接手过，几个妹妹的事还是要多上些心，免得外人揣测不断。皇上放心，臣妾若是忙不过来了，定会请两位妹妹帮忙的。”

“嗯。”弘暄不太想管她的小心思，原只是担心她罢了，人家不领情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吃了亏就知道了。

皇后见皇上并未表达不喜，自己夹过去的藕片也都吃了，心下才放了心。“快年下了，明年按说是要选秀的。”

“明年的便算了，左右宫里人也不少，下次吧。”

“是。”对此皇后并无特别表示，“只是宫里几个妹妹都是时间长了的老人了，除了舒常在也服侍皇上快一年了，皇上长情，臣妾想着已经年下了，范贵人有孕七个多月了，文常在也三个多月了，臣妾想着不如皇上给众位妹妹一个恩典，也为新年添个喜气，皇上您看可好？”

弘暄不急不忙的用完了膳，又净了手，接过她们奉上的茶坐在软榻上，“嗯，皇后做何打算？”

“祖制上主位是要有生育之功或是额外恩典的，更别说妃位，贵妃了。但如今宫里除了贤妃，德嫔，静嫔三位妹妹之外，便是范贵人也是没个封号的，臣妾想着不如先给范贵人拟个封号？若是来日诞下阿哥，再晋封一级也可。文常在便晋贵人？也算嘉奖她们诞育有功。”

皇后见皇上没有异样才接着说到，“裴贵人，陈贵是潜邸老人了，马常在，冯常在和石答应都是初次选秀进的宫，还有冯常在，李答应。皇上看？”

“嗯，都赐个封号吧，舒常在……已经有了封号便再晋一级吧。”

“……是。”

皇后之所以提出晋封也是因为她有把握，范贵人此胎多是个公主，文常在那里不说她离主位还差一截，便是个阿哥当德嫔真如面上那般风光霁月吗？要说上次的事情背后没有德嫔的影子她可不信，文常在家在江南，京城又没有势力，虽一直不算失宠，但也不算盛宠，哪能那般轻易得了那些东西还不叫她们发觉？当初借此牵扯宠妃，宫里可都是人精，背后能做成的人可是屈指可数，皇后能想到的也只有德嫔了。若是别人暗害，德嫔早叫嚷开了，如何能这般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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