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于青黛而言满是纠结的问题换作弘暄不过一句话的事，二人感情正烈，被伺候的身心极度舒适的男人甚至不需要青黛开口，自己便主动挂念着。赖家到底不体面，不好大张旗鼓的宣扬，于皇室脸面也无益。但赖尚荣便不一样了，在弘暄眼中他还多了一个身份，那便是青黛的弟弟，如此便成了一个出身寒微的少年发愤图强终于踏出第一步。秀才对于弘暄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但再加上出身，又有心里的偏向在，弘暄对赖尚荣的好感自是不少。

一日午时，弘暄正捧着一卷书卷一本正经的围着两个女儿，一个教两个逃，玩的正是兴头上，突的弘暄想起了孩子的舅舅，“朕记得你弟弟先前回去考试了？”

青黛不知皇上怎会突然提起，心里一紧，期待万分又努力克制着，但眼里还是漏了两分担忧和期待，“是，皇上好记性。去岁回的金陵，荣儿不算多聪慧，但胜在踏实勤奋，有了功名，也算家里没白白盼望一场。”

“嗯，可定了去哪里？”

青黛有些不好开口了，这满宫只怕能引得皇上操心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她了，可此时她却没有得意，反而有些羞于开口。“还未……”

弘暄一勾她的下巴，偷偷在那芙蓉面上摸了两把，占了些便宜，“行了，不是多大的事。”说着趁她抬眼头满眼感动时在那香腮偷香了两口，声音甚至有些大，这不固安抬起软软的脖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们二人，小腿蹬了蹬，歪着脑袋挥了挥小手，裂开嘴笑的欢实，“啊！啊～”也想和阿玛额娘一起玩！

青黛这下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余羞恼，斜睨了弘暄一眼，羞红的眼尾端的是风情万种，酥到骨子里了。弘暄低笑两声，故意在她如玉的耳朵旁吹了口气，如愿见到那淡淡的粉染上了艳丽的红。这才拿起拨浪鼓，轻摇着逗着两个小的。

赖尚荣读书一事既然有了结果，青黛也没了别的心事，整日不是逗着两个孩子玩，便是去前面伴驾，时常迎了弘暄在储秀宫宽敞的正殿里捉迷藏，很是活色生香。

众人便是钦羡也是无法，舒嫔得宠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再者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运气一胎得两，也就难怪皇上总爱奔着储秀宫去，也不知是母以女贵，还是女凭母贵，皇上对两个小格格的宠爱可是有目共睹。前面三阿哥，四阿哥，后面的五阿哥俱是不能比，倒是狠狠打了一波人的脸。想当初一连串几个孕妇独她一人是格格，哪怕是一双也改变不了什么，其余都是阿哥，谁能想到反而皇上对几个阿哥淡淡的，倒是舒嫔的一双女儿得了皇上青眼，偶尔的御花园闲逛可是羡煞旁人。

…………

赖府，赖大特特推了酒席在家侯着，愣是生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赖尚荣面上不显心中也是不定的很，只有赖孙氏还算坐的住，毕竟娘娘亲自开了口，这点子小事定是不会有差的。

“老爷，快快坐下吧，娘娘既说了定不会有问题的，你这般转来转去没的头晕。”

赖嬷嬷也是见实在不像样，也开口劝道，“老大坐吧，左不过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祖母，父亲，母亲，你们别急，姐姐既然传了信回来定是有了好结果，咱们耐心等着便是了。”

“还是荣儿稳的住，老大，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母亲，自是都备好了的。是儿子太过浮躁了，只是眼看便要开学了，儿子实在是静不下来啊！”

“咱们荣儿又不是那没出息的，想人家读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个秀才，咱们荣儿才多大？何至于那么急！”赖孙氏很是骄傲，虽然一个秀才的功名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那可是改换门庭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再者她们周围可是没哪家的公子哥儿有她荣儿出息，也没哪家小姐比得上她黛儿有福气，赖孙氏可不稳的很。

赖嬷嬷虽有不赞同，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也未那般不给颜面，当场撅回去。倒是赖大批评了句，“好好的日子，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人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家如今可都还只能靠着娘娘撑撑门面，不过再等一二年可就不同了！”

赖尚荣顶着全家毫无疑问的期盼，压力自是有的，不过他自幼便知道虽然看着他的待遇不比那些哥儿差，但身份上的差距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即便是和后街那几个接触，人家心中也未必没有轻视，可自从姐姐一步一步成了贵人以来，不说那些小伙伴，便是那几家，往常可是只和宝玉来往，哪像今日，宝玉都需拍马的什么郡王，世子竟也会与他结交！其中冷暖赖尚荣如何不明白。

尤以此次最甚，拿西府这些人来说，即便看不上秀才这一功名，在她们心里只怕还不如之前父亲的管家来的有权势，还不是凑了个趣特特还摆宴请了他们一回。想是前院那些爷们也刻意提点过吧。往常那些姐姐妹妹的见到他虽然不至忽视，却也没如今这么热络，不过外面铺子里一点小小的玩意儿也能得她们个笑，这可一向只有宝玉得过这么个稀罕。大萝卜前面吊着赖尚荣如今可是热情高涨，他也盼着早日高中，远的不说，怎么也得见见姐姐，皇帝姐夫，还有自己两公主外甥女吧！

说话间底下人已经引着宫里来的贵人进了正厅，赖大一下喜的起身相迎，“夏公公，别来无恙否？”

夏平笑得一团和气，“哎呦，赖大老爷，小公子，真是折煞奴才了。”

“夏公公快坐，还不看茶！”说话间底下人已经奉上了新茶，夏平一品，“嗯～今年的龙井？”

“夏公公好品味，今年头一遭，还没进铺子，先叫夏公公尝尝鲜。”

“可不是，夏公公金贵人儿，普通的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正巧昨儿到的新货，公公若是喜欢给您包点儿？”

夏平自然是喜欢的，宫里这些东西自然不缺，不过上面主子多的很，到他们手里能有什么！只是念及宫里的舒嫔，夏平有些犹豫，心中纠结面上却是当下便推辞了，“这如何使得！说来也巧，前儿在储秀宫，咱家还得了舒嫔娘娘赏，也是龙井。”

一提起舒嫔，几人俱是拔高了耳朵，赖孙氏笑着说到，“这可不是巧了！可见娘娘和咱们也是有默契的，公公便不要推辞了，娘娘在宫里多有不便，咱们还要多谢公公提点呢！”

“夫人这话说的，舒嫔娘娘在宫里可是这个！若不然如何叫皇上念着小公子呢！”夏平竖起拇指，“是咱家要多谢娘娘美言才是！”

赖嬷嬷也好，赖孙氏也好，都是去过宫里的，见夏平说的真切，心里是信了的，娘娘过得好便好。“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倒是赖大重点直接落在了夏平话里的皇上，惊喜不已，“公公……”

夏平也不再吊人胃口了，“恭喜赖大老爷，恭喜赖小公子了，咱家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这嫔妃的家事皇上可是头一次管，还不叫声扬，可不是为着咱们娘娘好？”

赖大一边应和一边牙花子都要笑出来了，“是，是，是，皇恩浩荡啊！”

“哎，皇上说了京城西边白马书院不错，可是出了好几位大臣呢！咱家瞧小公子一表人才，这日后出息大着呢！”

“公公过奖了，皇上百忙之中还记挂着犬子这一点子小事，实在是……”赖大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赖嬷嬷和赖孙氏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激动不已，这可是皇上亲自吩咐的！

“小子多谢公公，劳公公辛苦一趟了。不知娘娘可好？还有两个小格格。”

夏平捏着掌心的厚度，才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不由心生赞叹，舒嫔娘娘能得盛宠多时自是是一副好样貌，在宫中也算拔尖的，这赖小公子面容端正，中等身材，也是一副好样貌。许是成长环境的原因，没有读书人的迂和傲气，反而多了股灵气和活泛。

“舒嫔娘娘自是样样都好，皇上宠爱，地位尊荣。两位小格格更是玉雪聪明，皇上喜爱的不得了，时常抱着玩呢！娘娘念着小公子，特叫奴才带话，叫小公子不要一味苦读，注重身体，切记不可懈怠。”

赖尚荣其实儿时记忆已不那么清楚了，不过犹记得当年姐姐抱着自己读书的场景，如今身边处处都是姐姐的影子，样样笼罩在姐姐的荣光之下，他原以为姐姐也是那般说辞叫他用功读书，早早出息，顶天立地。没想到姐姐叫他不要苦读，保养身体，赖尚荣心里酸酸的。

他不是宝玉，没那么好的命，那么单纯的思想，他心里知道姐姐在宫里定是有不少委屈，才会有如今的地位，也是如此他们家还有他才能这般稳健，才有如今的地位。

他想他定不会辜负姐姐的期待，定不会浪费姐姐的苦心，势必要长大成为家人遮风挡雨的存在，让姐姐骄傲的弟弟和让小格格们依靠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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