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青黛扶了扶沉重的肚子，一手轻撑腰间，满目温柔。弘暄瞧着眼底的温柔也立马真切了不少，眼底的锋利钝化，心中一阵阵柔软。

“不过一份赏罢了，少了谁也不会少了你的。”

众人心里一酸，这哪是一份赏，这是体面，是恩宠。不然怎的不见个个表演的都有赏呢！而舒妃娘娘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能得赏，人与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不知弘暄是否也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你是功臣，日后是日后的，今儿中秋佳节，他既也来了，自是不能忘了他的。”

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众人心中更加酸楚了，舒妃得宠也罢了，原以为也就这样了，毕竟没个阿哥，就算格格再得宠也是要出嫁的，谁知竟突然又有了身孕。别的便是生了阿哥格格也未见得皇上多喜欢，这个倒好，还在腹中呢，皇上便不肯委屈了。后宫多的是不如意的女子，哪个不羡慕呢！

便是皇后也有些担心，毕竟圣心看似不显眼实则最重要，万一皇上要是……

不会的！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可是人心终究是偏的，一个人的偏心能有多大力量，皇后不敢深想。万一皇上真爱屋及乌呢？

皇后此时并未过多纠结，却在心底里小小的发了个芽。

紧接着秦常在上场，素手轻拨，兼之丽常在笛声相和也是一桩美事。

倒是颖贵人一曲琵琶，轻展歌喉，吴侬软语甚是独特。仿佛情人在耳边低哝，半边身子都酥了。便是她们同为女子都只有舒适惬意的份，青黛看向上首，弘暄歪在一侧，甚是享受，手里还打着拍子。“嗯～，不错。”

虽只有短短二字，但静妃自是能从皇上放松的身体知道皇上对此是满意的。“皇上喜欢就好，颖贵人的琵琶和歌喉最是能令人放松，若是能在皇上烦闷之余疏解一二才是她的本事呢！”

静妃说着似不经意往青黛这边瞥了眼，青黛本就不舒服的心更似被揉捏了把，脸上高贵文雅的笑都淡了许多。

“这倒不必，朕若想听过去就是了。”

“皇上所言极是，皇上烦忧之事多是国之大事，臣妾等寡漏，也帮不上皇上什么。”

“皇后谦虚了，皇后替朕搭理好后宫已是极难得。朕之烦忧也非一朝一夕能解决，如舒妃安静的待在朕身边，便已足够。”

青黛看过去见弘暄眼底尽是了然和揶揄，有些热气扑面而来。

静妃面色有些不好，“皇上说的是臣妾也只是想着舒妃如今也不方便，再者皇上也要体谅舒妃妹妹不是，小阿哥出生了，舒妃自是精力分散，怕是不那么周全了。”

“臣妾能有今日皆是皇上所赐，哪敢言累？再者臣妾不必姐姐，大阿哥喜事将近，说不得姐姐哪日便升了辈，终日胡儿弄孙的，固安晋安如今离得人了，这个小的几个嬷嬷伺候着，臣妾也没个用武之地啊。”

静妃不明摆着说她老了嘛，这谁能忍得！青黛可不是她即将要做人奶奶了，她可是个幼崽的母亲，年轻的很呢！

这出戏皇后贵妃看的很是热闹，巴不得静妃再犯犯浑，把舒妃这胎气掉了才好呢，这样一来静妃可也讨不了好，最好再连带大阿哥一并受了挂落！

弘暄本不愿参与女子口舌，这也不符他一贯表现，只是皇后不开口这点他很是不满，本还想着给皇后留作立威呢，人家自己有了小心思。弘暄也不能真见着她气个好歹吧！“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舒妃伺候的时间长，朕也是习惯了，朕倒是不知何时伺候人这般抢手了？”

不是伺候人的活计抢手而是皇上抢手，但皇上这般开口了，别人谁能大大咧咧的冲上去挑破呢？

青黛出了气还得了弘暄撑腰心里早没有不舒坦了，尤其见静妃不得意，其他人惋惜的眼神那仅存的无语也没了。静妃也不敢多言，现在顶多没赚她可不想赔本。

…………

另一边坐的是大阿哥打头的皇嗣，虽有些距离，但殿内安静的很，什么没听见呢？允诚靠着自己哥哥的威严才止住了两个跃跃欲试的妹妹，惠仪敬平早习惯了，何况与她们又没关系，个个争当好姐姐的人，自是稍待着给了几个安慰的眼神。

固安和晋安可不是好脾气，自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上面两个姐姐年岁相差又大，无人和她们争什么，又一向知道额娘最得宠，皇阿玛最喜欢她们，读书都是跟几个皇兄一起的人，如何能忍？

若不是允诚一个眼神止住了她们，只怕就要出声了。妃嫔们如何斗，于他们而言都是长辈，是不可参与的。再者皇阿玛还在，如何轮得到他们，贸然上去除了徒惹怀疑还会是整件事x变质，更不好收场。是以这种情况他们即便在场也是要将自己当作透明人的。女子争风吃醋只要定义在后宫小小一团里自不会出大事，便是惩罚也不过抄书，禁足，罚份例而已。

惠仪与贵妃立场差不多，左右她没个亲弟弟，各个弟弟都能说上两句，不过亲近程度不同罢了，能和大阿哥说上几句话，也能和二阿哥随口聊些家常，下面几个弟弟也做足了长姐风范，偶有关怀。敬平是除了大阿哥是面子情，下面几个弟弟也还算客气。

眼见那边消停了这边也是松了口气，如今大阿哥和二阿哥虽还在上课，但借着定亲的便利倒是开始和外界接触了。二阿哥不甚明显，除了稳重了些，大阿哥变化颇大，此时还亲切的和固安晋安歉意的笑笑，“三皇妹，四皇妹，大哥那儿有些上次从宫外带来的玩意儿，不值钱但和宫里的不一样，回头叫人给你们送过去。”

固安晋安也是愣住了，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倒是没什么怪他的意思，“那好吧，谢谢大皇兄。”

允澈摸了摸她们的小脸，“没事，若是喜欢，派人说一声便是，日后会更方便。”

敬平略带疑惑看向允诚，允诚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说实话，大哥的表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毕竟他经历的允诚也在经历，各自都有成长吧。也是如此允诚不会像皇后一样，将视线全放在下面的弟弟身上，忌惮舒妃腹中的孩子。他们都有些感觉，这是皇阿玛的考验，若是通过了自然称心如意，若是不通过，下面几个弟弟谁都有可能。再者皇阿玛还年轻的很呢，若不是这些年皇阿玛宠爱舒妃良多，只怕阿哥所里弟弟都塞不下了。

允澈也在看过了世界的广阔后对额娘之前的教导有了些思考，毕竟如他外祖父，舅舅等人的眼界和静妃自然不一样。静妃家里又不是她自幼就发达了的，还是在她选秀前两年才起来的，这些年家里历练出来了，但静妃困在深宫还是以往的老眼光，自是不合适了。

固安晋安悄悄对视一眼，虽然奇怪，但她们也不是真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生在皇室，越得宠身边的声音便越多。固安甜甜一笑，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多谢大皇兄。”

允澈笑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外祖父有一句话没说错，这天下是皇阿玛的，皇阿玛想看到什么才是真的，旁的都是虚的。

允诚看向她们，“舒母妃生产在即，届时若是不方便，你们也可跟着皇兄一起。”

“嗯。”

随后固安和晋安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几个哥哥姐姐在一旁互相关心，到底年纪小，到了宴席后半段便有些困倦了，借着手帕的遮挡一个呵欠接一个，眼睛都有些眯着了。

“可是困了？”

晋安下意识坐正了身子，打起精神乖乖回到，“有一些。”

“很快就散了，再坐会儿，说说话，可别东倒西歪的，不好看。”

“知道了，二皇姐。”

趁着敬平转过身和其他人讲话时晋安冲着固安吐了吐舌头，二人悄咪咪的似躲过一劫似的夸张极了。这么一闹倒是醒了不少，皇上皇后携手离开，接着从贵妃开始各自起身，除了固安晋安是直接跟着青黛回宫，其他早搬到了公主所阿哥所，毕竟惠仪敬平平时身边都有伴读，住在嫔妃的住所也不大体面，也住不下，她们也是到了自己管理院子的年纪，早十岁起便不回东西六宫了。等所有主位嫔妃都离开了，几人才结伴回了自己的住所。

…………

储秀宫，青黛捧着被热牛乳坐在榻上，玉檀一边带着人收拾床榻，一边回禀生产事宜。床榻收拾的差不多了，几个小宫女便自觉退了下去，青黛放下茶盏，由玉檀伺候着靠在床头，按摩着小腿，“时间也差不多了，虽然最近平稳的很，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几个接生嬷嬷还有奶娘那边再查查。”

“是，主儿放心。”

“嗯，此次怕是不多时我便要跟着离宫，我想着此次你留下。”

玉檀点点头，丝毫没有想法，“主儿便是不这么安排，奴才也是要留下的，小阿哥还小，奴婢留下，奴婢放心，主儿也放心。”

青黛拍拍她的手背，很是欣慰，“正是这个理儿，皇上叫林太医跟着去，叫郝太医看着，皇上指派的自是不会有问题，只是咱们到底不熟悉，你要多费些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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