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还得多亏了你，否则姐姐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哎，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何况我不过动动嘴皮子，如何使得。”

赖孙氏不管她的推辞，径自将腕上的紫彩琉璃手镯褪了下来，套到了她的手腕上。一边说道，“这也不是个多稀罕的东西，不过是娘娘托人赏下的，我见着稀奇便留下了，你家不还有个姑娘，正适合她们戴。”

“哎呦！那我便不推辞了，回去也叫我们家的多沾沾娘娘的福气。”周瑞家的自然知道人家嘴里的不稀罕不是真的，瞧这工艺用料都没的说，再者娘娘赏下的能差吗！她今儿一进来可是就看到了，打眼的很，回去了还不能直接给那丫头，免得出去显摆打碎了，得包好留着她当嫁妆！

“当然，你也知道我如今正忙的很，若是你能给我提几个建议，我还能更好的给你。”

周瑞家的眼底一亮，倒是没有把市侩贪婪摆在脸上，不过肉眼可见的积极了不少。“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我头先不就问了姐姐需不需要人？如今可显得我是为了你的好东西了！”

“好好好，我失言了，你快快说来。”

“好，别的不说，家里可是有几个正经操办过大事的老人在呢，做不动什么活计，指挥指挥还是能的，这事赖嬷嬷定知道的。”

赖孙氏想着的确有道理，“麻烦你今儿跑这一趟了，明儿我总是要去府里一趟的，亲自跟老太太说一声，也向你们借借几个能用的人。”

周瑞家的应了，赖孙氏又留着她用了两块糕点，说了两句话，等贴身伺候的丫鬟下去包了份礼才歇了嘴。周瑞家的捏着那荷包，不过两下便知道里面有什么了，捏着戒指手镯之类的，另一荷包就是银子了，一块一块的。

“家里还有几匹新鲜的布，回头叫人送去，扯了做几身新衣裳。”

“哎呦，多谢姐姐了。”

赖孙氏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还是有些暗喜的，毕竟原先相差不太大的姐妹，现在可不一样了，到哪去不得敬着她，捧着她。严格说来日后说不定还得拜拜她呢！赖孙氏只是这般想着，却不知惊喜已经在路上了。

…………

趁着晚膳时刻，赖孙氏将安排一一说给赖嬷嬷和赖大，也说了想去贾府找几个人来帮忙的想法，“此时是咱们头一回这么大的办宴，之前听着娘娘的低调，没的招人非议，影响娘娘。但这回荣儿中了举，也算是为娘娘撑了门面，也是咱们赖家正式走进人前，今儿听了周瑞家的说起以往办宴，媳妇才知道原来里面这么大学问。母亲见识多，经历的也多，您觉着应该怎么办？”

赖嬷嬷倒是不知这大儿媳还算没飘了，不等她来问赖嬷嬷也是要说的，毕竟只是他们家的大事，只是如此一来倒是少了彰显自己的机会了！“你考虑的有道理，一则咱们如今人手不够，二则都没见过大世面，用起来难免吃力。这次这个宴一定得办好，明儿我与你一同去，真说起来哪个得用我一清二楚。”

“哎，那辛苦母亲了。”

“不辛苦，咱们荣哥儿出息，祖母再怎么心里都是高兴的！”

赖尚荣自小便最会卖乖，如今也没个外人抛下了往日的端方有度，似幼时一般腻在祖母怀里，不过也做不出幼儿态了，只是乖巧的由着祖母揉抱了一会儿就是了。

借人出其的顺利，肉眼可见赖家越来越好，上面人和下面的人各自心里有数，只是上面的不愿低头，底下人也只能心里嘀咕罢了。如今借用人家定是要另开一份工钱的，哪个不愿意！赖孙氏亲自来请了，能去的自然都去了，只是寡居的贾母自持身份，最主要如今她是老大，但今儿去了小辈宴席可不叫人觉得贾府日薄西山了吗？贾母爱面子自是不去。

另一个就是王夫人，见着人家喜气洋洋的，再对比自己，难得并未想起心肝肉宝玉，而是自己那聪慧薄命的好大儿，若是当年……那么大张旗鼓办席的就是她了，雀屏中选当了娘娘的也是她的女儿了。思及此她怨恨起李纨，若不是她管不好院子，若不是她没有照顾好夫君，怎么会……怎么会！

于是到场的只有凤姐儿带着的几个姑娘和宝玉，至于邢夫人本就底气不足，婆母和王夫人都不去的情况下，即便她想去见识见识也没法子，一个是不想输，好歹她是个三品淑人，怎能比不过一个五品宜人呢！一个便是孝道压一筹，名声不好听虽然她并不多在意。实则便是贾母也好，贾赦也罢，都觉得她撑不起贾家的颜面，还不如凤姐带几个小的过去，既亲近又不会显得他们贾家巴着赖家。

至于他们几个老爷自是不在乎那么多了，来人颇多，好些懂收藏的，书院来人又都是会读书的，贾家这两个可不都正中下怀吗？如何去不得。

…………

“今儿多亏了你了，改日我再请你，算是答谢了。”

凤姐儿可不觉得累，她骄傲的很，这般大的场面她都办的井井有条，可不证明了她能干！

“嫂子可别说这样的话，老太太说了，你们看哪日有空去我们府也叫我们请你们吃吃酒。”

赖孙氏也不推辞，今儿可是多亏了人家，她才不至于忙乱，“行，改明儿我空了提前通知你，要是菜不好，酒不好，我们可不去！”

凤姐儿爽快极了，“那是当然！”

这一场下来赖府也好，凤姐也好可是都歇了两日这才又开了席，赖家一家子都去了。男人在前院，女人在后院，可这不还有一个特例宝玉嘛，所以宴开了一半，宝玉连带赖尚荣都到了后院来了。这边正说到赖嬷嬷和赖孙氏的诰命呢。赖府开宴前一日圣旨便到了，并不是按的家中官职，而是按照后宫奖惩，赏了个三品淑人，严格来说并不是妃位该有的封赏，好在贵妃娘家出息诰命随着官职而赏一品诰命，倒是不曾引起什么风波。

只是又叫众人咂舌了一番舒妃的得宠罢了，也导致次日来的人比预估又多了几桌，这也是连凤姐儿这样能干的人都忙瘫了的原因。今儿一来赖嬷嬷赖孙氏便特特敬贾母一杯，再接着便是凤姐，毫不吝啬一顿夸，凤姐儿可算扬眉吐气了。高兴的连喝几杯都毫无感觉。

“真真是羡慕老太太你啊，家里有个这么个得意人。”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荣儿也大了，来日你们找个和凤儿一样泼辣的有你们好受的！”

“要真能找着和凤姐儿差不多的，我们只怕要高兴坏咯！”

“荣儿比宝玉还大两岁，可定了？”

“唉，还没呢！他一直在书院，这才中举，往后怎么先要打算好了才能相看呢。”

“年纪也差不多了，他读他的书，你们看着就是了，有合适的可不得早早定下，不然可不被抢了！”

王夫人突然提起这些可不是无的放矢，想着宝玉和林丫头的亲近，她可是老大不自在，她最看好的还是宝钗，端庄贤良，出身也好，林丫头呢，一看那身子骨就不是个结实的，宝玉日后可是要承爵的！没个健康的子嗣怎么成！再者这林丫头命硬，丧母长女不娶这话可不是说说的，即便王夫人知道这说不通，毕竟贾母接林丫头进京就是为了这个。只是这不喜欢一个人呐，她的所有都不待见。尤其自己儿子还一心亲近护着时，更是如此。

“这也是急不得的，还是得问过娘娘的意思才成。”

一提起这个话题王夫人脸色就不大好看，不过今儿倒是有些不同，似压抑着什么。贾母连忙问道“你们初受封可要进宫拜谢？”

赖嬷嬷回到，“传旨太监说了，近日宫里忙着正要避暑呢，等到了园子里规矩松些再去拜谢。左右也不差这两天，回头问了娘娘的意思再看。”

贾母点点头，王夫人接话说道，“也是，男子晚些也没什么。”

说起这个赖孙氏不免问问宝钗了，毕竟就她和迎春及笄了，迎春还罢了，宝钗去年可是办了个小生辰宴的，不好装作不知。“说起这个，宝丫头年岁足了吧，可有相看了？”

王夫人笑到，“宝丫头聪慧孝顺，我是再舍不得了。”

再配上薛姨妈和宝钗的表情，王夫人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一瞬场上各色表情，宝玉仍旧不懂，黛玉脸色微微苍白，宝钗害羞低头，迎春一脸淡然，探春笑的明艳，惜春只作不知，湘云悲喜交集，赖尚荣充耳不闻，倒将场中一幕尽收眼底。

贾母眼底已有不悦，明知她的心意是两个玉儿，也不止一次提过，王夫人还如此表示，可不是挑衅她！贾母眼睛微眯，她这般何为底气？

为的什么还不是元春那一连几趟的要钱，可是说了要走通关系，果然前不久说已有眉目，元春可是跟着出了京的，皇上若是对元春没有映像，元春岂能跟着出京？再者前不久元春已传信回来说是静等消息，王夫人坚信并期盼着。届时元春当了宠妃，谁还敢不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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