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

尤其探春，凤姐儿散席时最后走的，还与赖孙氏说真是可惜了三姑娘，凤姐的性子也就探春最合，最相似，难免喜爱些。

吃了几天席，又是与同窗，好友告别，赖尚荣忙着做起身前种种准备。而嫁进甄家的胧月公主却出了事，成婚对象由甄应嘉之子变成了弟弟，原先还好，驸马性子仁善胧月公主自己也是聪慧的自然是人人称羡。唯一美中不足便是未有孕息，但也在前不久如了愿。可惜如今才将将八个月，竟提前发动，似是受了刺激，怕不太好。

消息传到后宫时众人哑然，皇后连忙散退了众妃。此事很是高调，又涉及皇室颜面，是以京城内外的人的眼睛都盯着呢！

青黛初闻此消息便知弘暄怕是不会来了，也未干等。此事内情颇多，一个是作为兄长的弘暄，一个是爱女心切的甄太妃，众人即便好奇也不敢在此时触霉头。不过宫内消息纷纷，止也止不住的疯传，甄太妃此时更是着急的将能派遣的太医都送过去了，皇后听闻大手一挥，自不可能在这种事上为难。不说胧月公主是皇上亲妹，甄太妃在宫中经营多年，若此时使绊子，显得不仁不说还得罪了甄太妃。

一直忙忙叨叨到了夜里快落锁的时候，云芝进来了，接替了梳头宫女的活计，打发了人出去。青黛才问到，“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云芝轻叹一口气，“还未有结果，不过皇后派了近半个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守着了，目前未有坏消息传来。”

青黛点点头，“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大的好消息了！甄太妃还在宝华殿吗？”

云芝又是怜悯又是生气，“可不是！从午时到现在一口水没进过，一直跪求诸佛保佑呢！”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宫规如此，皇上仁厚，否则这些太妃哪有如今的好日子，甄太妃诸多插手，皇上念在她是长辈，先帝子嗣不丰，甄太妃又是胧月公主的母亲才不多计较。宫规向来如此，不说太妃之流，便是皇后，贵妃，也不能随意开了这先河啊！”

“是啊，甄太妃先去见了皇后，得了两个太医并一女官出宫等候，又去乾清宫求了皇上赐了那么多太医同去。只是此事着实闹得有些大……”

青黛自是能体会甄太妃的心情，只是宫规如此，何况她还是太妃，弘暄若不是性子好，也不想在此时多添烦心事，免得影响了胧月公主，平白多了非议，如何能叫她满宫乱串！赖家事情倒也简单，左不过婆婆见不得自家宝贝儿子捧着公主，脑子一时糊涂赐了一个小妾，驸马性子又软，老好人见不得任何人受委屈，耐不住母亲要求和哭求就收了。

过后又担心公主身体，那老太太又哄着说什么等公主生了再说。偏不巧，那小妾本是老夫人娘家姑娘，老太太自是向着她的，那姑娘也会哭，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驸马也就一而再再而三从了。胧月公主遗传自她额娘的聪慧敏感，一次或许发现不了什么，但几次过后自是有痕迹留下，偏那妾室也不是个好的，这么一冲撞，不知怎的就不好了。

偏公主刚进产房，挣扎受苦，外面这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竟一下子传到了宫里，甄太妃哪还能坐的住！便是弘暄脸上也不好看，偏胧月虽是公主，但到底也是人媳，虽是因甄家老太太赐的这一小妾引发的，但一是长辈赐人，二人家也未靠近胧月，实在也怪不到人家身上去。

当然了，若是换作弘暄的亲生女儿，自又是不一样的感受，只怕当下便接近宫里，剩下则是以以下犯上，谋害皇族的名头赐死了，便是碍于名声也只会叫她生不如死，再报个暴毙就是了。都不需弘暄到手，那家里就迫不及待要表衷肠，为主分忧了。

…………

甄太妃在宝华殿跪着，若不是进不去奉先殿只怕她还要哭着敲敲打打的去向先皇告状呢！甄太妃为着这一个女儿也是拼了，丝毫不考虑如此逼迫皇上皇后的下场，左右她的父母年岁大了，受过些苦早没了。还有一个妹妹多年不见哪比得上女儿亲近。

甄太妃拉下脸面哭求，弘暄到底应了，许了甄太妃低调出宫探望一会儿，毕竟以甄太妃的架势若真长跪乾清宫，以她目前的癫狂可是做的出的。弘暄不愿多事，何况甄太妃头发都白了，憔悴不堪的紧，又不是年轻嫔妃，便是出了宫自是不能给皇室抹黑，坏了先帝的名声。只是当被要求赐死妾室，甚至严惩老太太时弘暄自是不可能管人家府里内宅一事，是以拒绝了。甄太妃一时激动出言不逊，波及公主，“胧月自幼尊贵无比，到底是皇帝的亲妹妹，哀家的爱女之心皇上可能感同身受？若是换作皇上，可还能如此理智？”

弘暄心里一怒，“甄太妃慎言！胧月也是朕的妹妹，朕自然心疼，否则也不会将太医院近半数都拨过去了。朕便是能理解甄太妃的爱女心切才会破例同意甄太妃出宫一趟。还望太妃不要叫朕和皇后为难，相信胧月要是知道也定不愿的。”

甄太妃被弘暄不怒自威的模样唬了一跳，再听其提起胧月，登时惊了一瞬，脑子清凉了不少。未免说错了话连这个都没了，即便心头火烧的嘴里都快出血了，甄太妃到底咬着牙谢了恩。

许是胧月公主真的有福运，甄太妃出宫时已近午时，刚一进府，便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啼哭，以及众人一口气狠狠提着终是松了的状态。甄太妃腿一软，连忙扶紧了流珠的手，快步走上前。甄家老太太等人自是不在场的，甄大少夫人守着，而驸马此时恍惚得很，脸颊还都是泪，甄太妃眼睛狠狠一闭，好！到底胧月的身体最紧要，她也不敢上前询问打扰，就这般站着直到屋里安静了，太医出来，点了点头，甄太妃这才有了些力气。

“好，有劳诸位太医了，胧月的身子还请诸位费心，哀家定有重赏。”

几位太医也着实累惨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再者这情况也不适合他们在，周太医年龄最大，资历深自是他带头回话，“是，微臣几人轮班，便在旁边侯着，太妃娘娘若是有事只管传唤。”

甄太妃现在还是软的，要不是流珠费了大力气扶着只怕撑不住了。不过脸上眼角的气势一点不差，便似被人盯上了幼崽的母狮子，稍不留神就会被啃下一大口肉。几个太医的情她自是领了的，同时大概胧月虽性命无忧，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想甄太妃更是怒气上头，她这一生少年是备受宠爱，进了宫虽然比不得太后，但也算不大不小一个人物了，有宠有女，先帝虽后来不再招幸，可彼时她已位列嫔位，满宫只有太后一人还有恩宠，比起那些淹没在后宫的女子，她的确算的上得意人了。

唯有亲缘方面她总是略差一筹，父母遭贬，罢官，一辈子不得相见，女儿自幼体弱，嫁人也是一波三折，好容易眼瞅着不要再担心了，又来了这一出。甄太妃想着自己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如何便这般了！

…………

甄太妃亲眼见了胧月安然无恙了才有功夫追究起来了。遍寻不见甄家老夫人，甄太妃冷哼一声，“公主生产，如何只有大夫人一人？莫不是觉得公主不配叫你们守着吗？”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跪下，甄大夫人也是倒霉，自家夫君不受婆母重视，心中唯有这个比她儿子还小的小叔子。人老了更是脑子糊涂了，做错了还妄想叫舆论压住不叫上面怪罪，反而闹的满城风雨。甄大夫人若不是担心影响夫君和儿子的仕途，若不是看在小叔子一向待人以诚的份上，她才不管这些呢！

“回太妃娘娘，家中婆母年事已高，身子不适，是以只有妾身还算能做得住，过来守着了。”

“那其他人呢？”

甄大夫人一叹，果真是个搅家精，老太太也真是的，就她外甥精贵，躲远了，倒辛苦了她了。甄大夫人平日再如何能说会道也解释不了为何妾室不在主母院里守着。

甄太妃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以权压人，唤人将其带了过来，甄大少夫人自是不能不从，甄太妃虽只带了几人出宫，但人家一开口她能不照做吗？得了夫人是以那几个嬷嬷悄声行礼下去拿人了。唉！太妃走了之后甄大夫人可要落不着好了！甄老太太不敢和甄太妃争，教训一下媳妇还是能的 。不过这与甄太妃有什么干系呢，她巴不得你们斗起来呢！

甄太妃看着压上来的女子也不过尔尔，擦了擦手上刚刚触碰过的地方，直接开口叫打。流珠自是不客气，亲自上阵，胳膊抡的都起了风，堵着嘴一下一下的挥过去。许是动静太大了，驸马这才回神，又被吓着了，甄太妃越看越不上眼，若不是刚刚瞧他哭的一副死了娘的悲切，下一个就是他！胧月没少和甄太妃讲驸马的性子，自是报喜不报忧，毕竟甄太妃本就因人选问题多有怨言，胧月是个懂事知趣的，自是要好好宽慰她的心。

甄太妃也早有准备，原先觉得驸马性子软也没什么，至少不敢欺负胧月，如今看来是真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驸马原还有些不忍，他到现在都搞不懂呢，只知道公主是因为他生气了，才会这般艰难。甚至对于刚出生的儿子也没那么喜欢了。甄大夫人见驸马被太妃一个眼神吓住了，不敢求情，倒是松了口气，生怕小叔子这痴性发了，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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