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新开始

【三】

阵法内四周的火焰如地狱的红莲业火，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封住，看着没入杜若胸口的匕首，陆离一下子愣住，喃喃着道。

陆离：杜若……

杜若：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得太孤单。

杜若嘴角带着释然的笑，倒在了他的怀中。

这是杜若一开始便预想好的结局，她陪他一起死。

其实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离开，但是她耗费了巨大的精神力，不仅用神灵雨堵住了言浠音所设阵法的每一个漏洞，灵力化成的光箭所燃起的火焰封住了所有的退路，才导致了神灵雨破碎，让失去灵力的她没有办法离开。

陆离在这一瞬间身体无比僵硬。他的胸口一阵气闷，随即便是如凌迟般痛彻心扉的阵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是这样的……

兜兜转转，陆离发现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

不想杜若死……

他垂首看向杜若，颤抖的手抚过杜若苍白的脸颊，他的额头抵着杜若的额头，眼睫微颤，一滴泪落下划过杜若的脸颊。

陆离：不，这绝不是……我们的结局。

他封住杜若的脉络，使她保留最后一口气，随即抱着她站起来，脚下一个阵法亮起，比起周围火焰的光芒，这法阵实在暗淡无光。

阵法光芒虽黯淡，但却也足够了。陆离咬破舌尖，默念着咒语，用尽最后的灵力，使用了……

能够无视空间与法术的阵法，天心宫唯一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的绝学——瞬移。

杜若醒来后，吃惊地发现自己一身的灵力全没有了，而且，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十八岁之后的事，她全记不清了，而十八岁之前，却还依稀可辨。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个人，这是个十分奇怪的现象，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解释，也没有任何依据。

而且……她看不见了。

身着青莲锦袍，发丝鬈曲，俊美阴柔的男子坐在杜若的旁边，正一勺一勺给她喂药。虽然他的面容依旧年轻，但他的鬓发还是暴露了他的年龄。杜若听过他的声音觉得他有些熟悉，但是只要深思一会儿，便是头痛欲裂。

玄衣男子：谢崇，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男子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

杜若记得，她与谢家的一个公子确实是青梅竹马，不过……不是这个名字。

她摇摇头，完全没有印象。

玄衣男子：那么……陆离呢？

她忽而心悸，有种久别重逢般的感觉，还……觉得心口有些微痛。

男子一笑。

陆离：那么，以后还是叫我陆离吧……

陆离：那我就叫你……阿若。

杜若问过陆离他到底是谁，而他只是回答一个“故人”而已。她感觉得到他没有恶意，但是她一醒来人间却过了数十年，确实让她十分吃惊。而且天心宫也解散了，如今的南楚，被才建立不久的燕朝统治着，如同一个拥有自治权的大型城池。

一晃什么都变了，这种茫然的感觉，好像也曾有过。她慢慢能下床行走，偶尔在陆离的陪同下出门，似乎也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以前她在天心宫，不是潜心打坐修炼，就是比武论剑，也很是枯燥无味。慢慢地，她也就习惯现在的一切。

陆离看着杜若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便与她从燕朝来到了东齐。东齐水土养人，是养伤的好去处，他的伤势在这里也会好得更快。

那日，杜若与自己负伤太重，虽然他抱了必死的决心，但当看见杜若也决心赴死的时候，却又陡然变得不甘心起来，便拼尽全力用瞬移离开了那个地方。

其实他一直知道，解除血咒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废除被施咒者的全身灵力。不过废除灵力对于一个修炼者实在是太残忍了，即使当年她对他这样做过，他也下不了手。但他没想到杜若也知道，而且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就知道了，但为什么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情愿沉睡三十年，又为何现在愿意废除灵力了呢？

他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想陪在她身边走完最后的日子，因为这个私心，他抹除了自己在她脑海中的记忆，或许她有一天会想起，但是……他希望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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