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雷击

【八】

杜若的这个阵法图，是那晚，她从陆离脑海里看到的。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陆离斩杀月狼王的那个夜晚。

那是一个血月之夜，月狼之森静谧得可怕，在封印月狼王的故地，甚至连一丝虫鸣之声都听不到。封印故地寸草不生，其上是一个用血画成的繁复阵法图，干涸的鲜血颜色已半褪，却依旧彰显着它的威力。如今的天心宫，已经没有人能成功完成这样的阵法。

但不包括被赶出天心宫的……

月狼之森是月狼族人聚居之地，但如今，除了月狼王，余下的月狼族皆已不见踪影，有的躲藏起来了，有的则是永远离开了。

在血月诡异的光辉下，一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在树林间起跃飞奔，他戴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殷红的眼睛，没有血色的薄唇和线条分明的下颚。

他落于封印前，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被高高束起的微卷墨发散落了下来。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锋芒毕露的目光。那充满攻击性的犀利目光，似乎要把风都斩断。

月狼王：是谁？

封印仿若是活的一般，发出了厚重沉闷的声音，暗红色的纹路此时随声音的起伏而闪烁着光芒。

玄衣男子：是要结束你无聊生命的人。

男子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音色较以前更为低沉。

月狼王：黄毛小儿，口气不小，但你让我感到熟悉。

声音的主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身份。

月狼王：天心宫大祭司杜若，是你什么人？

玄衣男子：你没有资格谈论起她。

听到“大祭司”三个字，男子殷红的眼睛中浮动着不明的情绪。

月狼王：哼，手下败将，中了我的血咒的人，无一不是被折磨致死，她的死相，真想看看啊。

月狼王音色中带有笑意，听起来恶意满满。

玄衣男子：血咒……她是因为这个死的？

男子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血咒”，愣了会儿才问道。

月狼王：你不知道吗？

月狼王提起此事颇有些得意，但也满是痛恨。

月狼王：她当初封印我时，被我施加了诅咒，中了血咒的人会五感渐失，每过段时间便会气血逆行，灵力尽失，那可真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啊。不过，这也是她自找的！

男子慢慢握紧了拳。

月狼王顿了顿。

月狼王：她虽是个女子，却有着玉石俱焚的勇气，竟想要与我同归于尽，还好后来被人打断了……

男子听着月狼王的话一直在沉默，听到此处，他抬起头拔出了腰间的剑，殷红的眼中满是凶狠之色。

玄衣男子：打断她的那个人……就是我。

没等月狼王的回答，男子就一剑插中了阵法的中央。地面传来阵阵强烈的晃动，只见阵法上的血痕渐渐化作光点消失了，随后，地面裂开了道道缝隙。

缝隙中透出暗紫色的亮光，浑厚的吼声从地底传出，化作呼啸的风声吹开了男子的面罩。

毫无疑问……是陆离。

他的面容有些变化，却是比以前更为棱角分明与坚毅俊美，但依旧能从他阴厉的眉目中看出曾经那个阴柔坚定的少年。

封印被解除，月狼王从地底挣扎而出，它庞大的身躯使脚下的土地塌陷成坑。它呼出的气体是带着恶臭的瘴气，不仅使周围草木枯死，更是遮蔽了血月的光华，让这月狼之森看起来更幽深可怖。

月狼王：是你……你身上有月狼族的气息。

“陆离：没错，因为我的母亲是月狼。

陆离看着小山丘一般的月狼王并不感到害怕，镇定自若地举剑道。

陆离：你害死了杜若，那么，我只能杀了你。

月狼王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笑声如雷。

月狼王：你是来为她报仇的？

陆离：不，我想报复她，但是你抹杀了这个机会，所以我要杀了你。

陆离沉声道，话中的意思隐晦不明。

月狼王不以为意道。

月狼王：本尊杀了她，你应该高兴才是……看来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可笑，就凭你这微末妖力，也想杀死本尊？

陆离：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离也笑，随即身形一变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举剑向它眼睛刺去。

月狼的要害在眼睛与心脏，但心脏一般被厚厚的皮毛保护，只有眼睛是完全暴露的。

月狼王：哼！

月狼王刚出封印虽虚弱，但不至于躲不过，所以，陆离的剑只是擦掉了它几根狼毛而已。

陆离也知道不可能一击得手，他一脚踩在月狼王的肩膀上，翻身落地后不急不躁地左手捏诀，一道灵蛇般的雷击轰然落地。

月狼王：天心诀……你竟然练到了第八重雷击？

月狼王硬生生用身体挨住了这道雷击，伤处顿时皮开肉绽流出了鲜血。

陆离：原来你的血也是鲜红的，我还以为活了上千年的妖怪会有什么不同。

陆离冷冷嘲笑道。

他当初全身灵力被废，下了苦功夫才重头开始，幸好他之前根基牢固，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恢复灵力……并且超过从前。在这期间，他多次偷偷回到天玑阁，却发现天心宫一直处于无主的情况下，与他不对付的女萝常常不在，让他方便了许多？

不过为了追求速度，他也在天玑阁找到了月狼族的秘籍修炼了妖力，或许因为他体内流有一半月狼的血液，修炼妖力比灵力轻松许多。

或许，为妖这条路真的更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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