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未来

天上的雨渐渐变小，远处走廊里，闻人羡紧张地看着身边被淋透的男子，出声询问。

闻人羡：君上，我们还过去吗？

苏晨晔：不用了。

苏晨晔回想着闻人慕脸上那一瞬的笑容，顿时皱起了眉头。他面无表情地说完便收回视线，一刻也不想多留地转身离去了。

闻人羡脸上一阵尴尬，却也只能剁了一下脚便什么都没说地跟着离开了。

上官謇：他走了，你来应该不是单纯地找我喝酒吧？

上官謇的视线没有向外瞟过，却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两人离开，他想了想还是询问了一句。

上官謇：你和他吵架了？

闻人慕：你当初说的对。

闻人慕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然后苦笑了一声。

闻人慕：栖夫人有孕了。

上官謇罕见地叹了口气。

上官謇：他来是想安慰你，然后你就直接躲到了这里？

这么大的雨，一个跑，一个追，是不是太孩子气了？传言北燕王与王后不和，王后之位不日将会易主，但看样子不和可能是真的，但易主……估计还很有难度。

闻人慕：闻人世家始终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枪，即使没有子嗣，他也动我不得，但是，最近我越发贪心，不只是相敬如宾，而是想要更多了。

闻人慕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上官謇：你的想法没有错，只是王也有他的想法，难道你不相信他吗？

上官謇闻着青梅酒清冽的酒香，想的却是不喝酒的阿音日后若来北燕，一定要让她尝尝看。但又想到她如今已嫁作他人妇，心里又有些难受了。

闻人慕：相信呀，所以才一直努力地帮他。

闻人慕酒量很浅，几杯下肚，就已经开始交底了。

闻人慕：我知道他忌惮闻人世家，甚至荼靡，甚至你……但是，朝政讲究的就是平衡，要维持这样的平衡，他就必须励精图治，让人抓不到他的错处。

闻人慕一直以来都是喜欢着苏晨晔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被他叫“疯丫头”，还是他保守着她的秘密，抑或是再相见时看到他的成长时呢？

闻人慕：他虽然睚眦必报，但是一直很有分寸，而我总是不太有分寸，打仗是，处理后宫也是……就连我是月狼族这件事，他很久之前就都知道了。

上官謇不久之前才知道这件事，随后闻人羡才知道，还半天才接受。但，上官謇知道这件事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于是说。

上官謇：阿慕，你又喝多了。

闻人慕：啊，抱歉。

闻人慕说着，还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栖夫人怀孕这件事真是给了她不少压力。

算了，在闻人府里，就由她去吧，上官謇在心里无奈地道。

闻人羡：你们两个呀，有酒都不叫我。

送走苏晨晔的闻人羡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将最后的青梅酒一饮而尽，随后评价了一句。

闻人羡：这么点，真是不够塞牙缝的。

比起上官謇，闻人羡一直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鲜衣怒马的将士，只是时运不太好。有天赋异禀还很拼命的同胞妹妹，和想娶公主只能拼命升官的上官謇挡在面前，他还能怎么办呢？

闻人慕：还有呢，后面的酒窖里有陈酿，但是爹不让喝，而且你尚在军中，是不能喝酒的，刚才我就当没看到了。

闻人慕现在在闻人羡面前的架势已经不是妹妹反而像姐姐了。

闻人羡撇撇嘴。

闻人羡：不喝就不喝，但栖夫人如今有孕，这应该会让西秦高兴，但北燕王族却不会，你和君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人慕：苏晨晔在下一盘棋。

眼中的失落逐渐退去，闻人慕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敏锐。

闻人慕：但是他不肯告诉我更多，所以我很生气，就跑来这里借酒消愁了。

上官謇：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今这一任西秦王，怕是很难对付。

闻人羡：因为求娶华音公主吗？

闻人羡也不傻，自是清楚这其中与北燕和亲的不同。

闻人慕：多思无益。

闻人慕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上官謇：雨下小了，我先回去了。

上官謇说着，向外走了出去。等走出闻人府，走进小巷，他便在转角看到了换了一身衣服的苏晨晔。

上官謇：你在等我？

上官謇挑了下眉，他还是头一次私下与苏晨晔见面。

苏晨晔：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苏晨晔没有自称为“孤”，虽然语气冷淡，但上官謇知道他来的目的肯定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

苏晨晔：苏舜钦，青梅酒，好喝吗？

苏晨晔忽然开口叫了很久不曾被人叫起的名字，还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上官謇喝了这么多酒依旧清醒，他闻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上官謇：好喝，如果是当时的那一壶，应该会更好喝，毕竟是我们一起酿的。

苏晨晔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回答。

苏晨晔：的确。

上官謇：只可惜，过去的终究只是过去，珍惜当下，这应该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一壶青梅酒吧。

上官謇说这话时，神色自若，十分坦荡。

苏晨晔：那……我就放心了。

苏晨晔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上官謇看着他离去，由衷地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真正的意思。

王位什么的，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只想把握当下，当初青梅酒中的情谊，以及他远在誉朝的牵挂，才是他真正应该珍惜的。

希望，苏晨晔也能明白他自己应该珍惜的是什么。

这壶青梅酒虽然已被饮尽，但故事却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上官謇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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