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雨水丰沛的季节,农家是最高兴的,今年一定有好收成,门口的土路已经成了泥粥,疗愁撑着伞站在街门外,她正准备出门去买菜,不过今天出门不宜,刚出门就看到了讨厌的人,孙七看着巷子里那泥汤子,在巷子口停住脚步。
孙七:二小姐,小的孙七,奉老夫人的命令接您回府。
疗愁踩着泥水往巷子口走。
疗愁:府里出什么事了?
孙七皱着眉头看着疗愁脚上的泥泞。
孙七:老爷去世了,今天下葬,老夫人说您好歹是府里的二小姐,您得去行个孝礼。
疗愁:已经入土了?
疗愁站在灰石板的街道上,脚上的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孙七为难地看着自己那干净的马车。
孙七:啊…还没有钉棺,就等着二小姐行孝礼了。
疗愁抬脚跺着鞋子上的泥,孙七连忙后退了几步,疗愁冷笑了一声。
疗愁: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往街上去,孙七连忙扶着斗笠追上去。
孙七:二小姐还是先在跟小的一起回去吧,今日日落之前若是不能让老爷安葬,怕是不吉利。
疗愁:哦,我吃过午饭便去,你回去吧!
疗愁自说自话地往接着走,孙七低声嘟囔了一句,拉着马车离开。
相爷府,门房接过孙七手里的缰绳,拉着马车从后门进家,孙七摘下斗笠沿着回廊往厅堂走。
下人:夫人,孙管家回来。
厅堂门口的下人连忙回禀那个正在屋里坐着绣花的人,孙姨娘打了个哈欠。
孙姨娘:这丫头怎么这么听话了,说让回来就回来了?
下人:回孙姨娘的话,是孙管家一个人。
大夫人这才放下手里的针,站起来活动着腿脚。
大夫人:她从生下来就被赶出去了,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
孙姨娘:姐姐,怎么说二小姐也没做错过什么,不如就让她回府住吧?
孙姨娘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夫人瞥了孙姨娘一眼。
大夫人:反正老爷也去世了,想让她回来就回来吧,不过你给我嘱咐好她,这个家,当家做主的是我,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是咱们相府的庶女,相府肯让她回来,这是莫大的恩赐。
孙姨娘:记下了,记下了,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嘱咐她。
孙姨娘在老爷去世的时候答应照顾二小姐,如今能把二小姐弄回相爷府,照顾起来也方便一些。
孙七:夫人,孙姨娘。
孙七抖掉衣服下摆上的雨水在门口站定。
孙姨娘:二小姐怎么说?
孙七:二小姐说吃过午饭就来。
孙七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端起桌子上的茶杯。
大夫人: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得给相府一个下马威,下午就下午,反正老爷下葬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下去休息吧。
孙七点点头退下了。
孙姨娘:姐姐,二小姐回来以后住哪儿?
孙姨娘揉着手帕问,大夫人转着手中的佛珠。
大夫人:住?月珠,府里还有空闲的院子吗?
在一旁候着的月珠眼珠一转。
月珠:哎呀,咱们相爷向来为官清廉,家里的院子都是刚刚够住,哪里还有多余的院子。
大夫人低头笑了。
大夫人:这话说的,怎么说也是二小姐,要不把我的院子腾出来?
月珠:夫人,一个小姐,哪儿能住您住的院子,对了,彩云苑还空着呢,要不奴婢这就派人去打扫一下,收拾收拾还是能住人的。
孙姨娘:那里?
孙姨娘面有惧色。
孙姨娘:老太爷可就是在那儿惨死的!不好吧?
月珠:那孙姨娘您说让二小姐住哪儿,住到您那儿去,还是住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去,咱们这府上的院子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那里还有多余的地方。
孙姨娘咳嗽了一下。
孙姨娘:那就彩云苑吧,我那儿也没有富余的屋子。
月珠:哼。
月珠冷笑了一声,笑着看向大夫人。
月珠:夫人,奴婢这就让人去打扫彩云苑,一定让二小姐住的舒舒服服的。
大夫人:嗯,去吧。
大夫人闭眼假寐,孙姨娘站起来。
孙姨娘:姐姐礼佛,我就先退下了。
大夫人:嗯。
大夫人点头,孙姨娘这才起身出门。
月珠出门选了几个丫鬟,拿着扫把鸡毛掸子往相府深处的彩云苑走去,这会儿雨已经停了,一个丫鬟紧走几步问月珠。
丫鬟:月珠姐姐,怎么想起来打扫彩云苑了,我听说那儿可是闹鬼呢!
月珠:呸,胡说什么,咱们相爷府怎么会闹鬼,这是给二小姐收拾住的地方可别到处胡说。
月珠佯装生气。
丫鬟:可是我都见过好几次鬼火,怎么不是闹鬼呢。
那名丫鬟嘟囔着。
月珠:到地方了,赶紧打扫吧,晚上之前打扫出来,二小姐下午就回来了。
月珠拿出钥匙打开彩云苑的门锁,院子里荒草丛生,门开的声音,惊动了不少在草中嬉戏的鸣虫。
丫鬟:这怎么打扫?
有人抱怨,月珠拍着手上沾到的雨水。
月珠:行了,赶紧收拾,我一会儿过来,要是打扫不干净我告诉大夫人,你们可是要扣月钱的。
丫鬟:是,月珠姐姐。
到了下午,天气已经完全放晴,酷热的夏日气息又重新升腾起来,孙七在门口等着,这二小姐怎么还不来。
门房:孙管家,您看那个是二小姐吗?
门房指着一个由远而近的小黑点儿问,身影离得越来越近,孙七跑下台阶。
孙七:二小姐,您可来了。
疗愁收起油纸伞。
疗愁:你家相爷的灵柩在府里还是在祖坟?
孙七:还在府里。
孙七引路领着疗愁往相爷府里走。
棺材就停在前院,绕过影壁就能看到,疗愁径直走到棺材面前,在院子里站着的月珠赶紧上前递上焚香。
月珠:请二小姐到灵堂上香。
疗愁接过焚香举到额头。
疗愁:相爷的尸身在这里,就不用去拜那个牌位了。
大夫人从灵堂走出来对那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客人解释。
大夫人:诸位见笑了,这是我相爷府的二小姐,自小生养在外面,这是回来给相爷行孝礼的。
疗愁把焚香狠狠插进棺盖,香入棺盖半寸,香却没有折,这力道没有几十年的武功是做不到的,大夫人不敢再说话,退回灵堂里面去了,疗愁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疗愁:按说我该行身为人子的七拜大礼,可是从我出生到现在十余年,不曾受过相爷半点亲情恩惠,能来给相爷焚香也是看在我从未见过的生母的面上,所以这礼我便不行了。
老夫人:你这话说的可不对。
老夫人拄着拐杖从灵堂出来。
老夫人:你如果没有受过我相爷府的恩惠,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疗愁:老夫人这话又是从哪里说起呢?
疗愁笑着看向老夫人。
疗愁:哦,对了,我刚出生的时候,相府帮忙请过接生婆是吧,花了十两银子,后来我生母的葬礼花了十五两,然后我就被人以五十两银子卖给了李婆婆,算起来,我还帮你相爷府赚了二十五两银子哦。
老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疗愁摆摆手。
疗愁:老夫人用不着动怒,我来这里又不是来跟您置气,我这孝礼也行了,给相爷钉棺吧,大夏天的都有味儿了。
老夫人: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有点儿你爹年轻时候的脾气。
老夫人不怒反笑。
大夫人:孙管家,让人钉棺了。
大夫人连忙吩咐,孙七挥手示意候在客人后边儿的工匠上前钉棺,棺钉一点一点吃进棺材里,唢呐手拿起唢呐准备起号。
孙七:起棺……
下人:相爷……
姨娘们:老爷……
府上那些个姨娘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请来的哭丧人拍着胸脯大声哀嚎着,这要是哭好了,钱可是少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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