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相府

棺椁下葬女眷不能去，疗愁在院子里一直待到申时末，相府的家宴摆上了，疗愁入座，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会儿，抬头再看时间已经是酉时，疗愁挡住老夫人夹过来的青菜。

疗愁：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老夫人放下筷子。

老夫人：回哪儿去？这相府不是你的家吗？淑珍，让你给二小姐准备住的地方，准备好了吗？

大夫人：都准备好了，娘尽管放心，儿媳可是按照嫡长女的标准给二小姐布置的。

大夫人赶紧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老夫人：以后二小姐的吃穿用度都要按照嫡长女的标准来。

大夫人脸色阴沉地答应下来。

疗愁：既然奶奶要求，我便留下了。

疗愁端过眼前的茶水冲淡嘴里菜肴的味道。

老夫人一愣。

老夫人：你……叫我什么？

疗愁疑惑地看向老夫人。

疗愁：既然我是相府的二小姐，不该叫您奶奶吗？

孙姨娘：二小姐，咱们府里的小姐们都叫季祖母。

孙姨娘连忙解释给疗愁。

疗愁：叫起来怪生分的，奶奶要是不愿意，那我也叫您季祖母就是。

疗愁说着就要起身，老夫人一把拉住疗愁的手。

老夫人：就叫奶奶，咱们俩之间那么生分做什么。

疗愁这才坐下来继续陪着老夫人用膳。

这一顿饭吃的大夫人一肚子气，好不容易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见大小姐躺在冲门的卧榻上光着脚，不由得怒从中来。

大夫人：把鞋袜穿上，你看看你还有个相府大小姐的样子吗！

大夫人拍着桌子。

大夫人：自从你从秋千上摔下来，这整个人就变了个性子，从前学习的琴棋书画都忘记了不说，这人也越发没有规矩了，你看看那个二小姐耀武扬威的样子，还叫起来怪生分，呸……她现在可是回来了，从前她娘就比我得老夫人疼爱，你再这个样子，过几日就会被扫地出门要饭去了。

大小姐疗月懒洋洋地坐起来。

疗月：我说，都是一家人，娘你这是干什么，成天争来斗去的有意思吗？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疗月。

大夫人：行了，你给我出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疗月吐吐舌头出门玩儿去了，她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才不感兴趣呢。

珠秀：二小姐，这就是您的院子了。

珠秀挑着灯笼站在彩云苑门口不肯进去，疗愁接过珠秀手中的灯笼。

疗愁：你下去吧！

珠秀：谢谢二小姐。

珠秀长出一口气，转身要跑又停下来，踌躇着像是有话跟疗愁说，疗愁推开彩云苑的木门。

疗愁：你下去就是，我知道你们都说这里闹鬼，多谢你有心惦念我，我这人向来不信神佛，也不会怕那什么恶鬼。

珠秀挠着头发从腰封里摸出一个明黄色三角纸包。

珠秀：这是我托人在土地庙求的，二小姐留在身边吧！

珠秀踩着月光往下人房跑去。

疗愁把那三角符握在手中。

疗愁：怎么说死的也是褚家的老太爷，能有什么可怕的。

院子里的野草都收拾干净了，屋子里的桌子也擦拭的明亮起来，卧房里的鸭绒被透着一股子霉味儿，倒也是好料子，插上院门，顺手点燃院子里的石灯，昏暗的角落这才清楚起来。

后院儿有间屋子锁着门，疗愁找来木棍把门锁敲开，一阵灰尘扑面而来，这间屋子没有打扫，地上的土怎么也有一寸的厚度，一脚下去就是一个脚印，摘下灯罩把屋子里的蜡烛点燃，一截白绫从房梁上落下来，轻轻落在地上的尘土上，这会儿屋子里比原来亮了许多，架子上的书册默默地站在那儿等着新主人的翻阅，这是老太爷的书房。

疗愁捡起来白绫叠好放在书桌上，推开后窗通透屋子里的空气。

猫：喵……

一只灰色的看起来脏兮兮的猫从后墙跳进来，蹲在疗愁面前，它吐出一个白色的云朵一样东西，那东西浮在猫儿面前，里面似乎有雷霆闪动，疗愁伸手去碰，那猫赶紧又把那东西呑进了肚子里。

猫：喵……

它从窗户跳进来，跳到书桌上，蹲在白绫上轻轻晃着尾巴。

疗愁：你这猫儿还真是古怪！

疗愁看着这怪里怪气的猫笑了笑接着去查看这间屋子，墙上挂着的都是老太爷自己写的书法，苍劲有力，颇有大师之道。墙角的花只剩下花盆还健在，砚台里的墨干裂成了好几块，书桌里面的地上有暗褐色的血迹，疗愁拿过来花瓶里的鸡毛掸子掸去太师椅上的灰尘，一封信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落在地上，那只猫呜呜叫着扑过去。

疗愁抢先把信拿到手中。

疗愁：儿亲启。

信纸都发脆了，疗愁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打开：吾儿，为父不仁，杀义弟在前，公亲侯不义，想取我性命在后。为父已经对朝堂帝君不忠，对子兄亲朋不义，实在无颜苟活，公亲侯不派人来则罢，若是来了为父也欣然赴死。东西我藏起来了，除了我，这世上没人寻的到，你也不用担心我死后会诛连家亲，只是切记以后不要再为官了，无论是经商还是务农总比在朝堂做官的好。

信到这里就没有了，疗愁把信对着蜡烛烧掉，相爷都死了，这种事他自己到下面去问老太爷就是了。

街上的更锣响了三遍，疗愁把那只猫儿从书房抱到外面，吹灭书房和院中的石烛，挑着灯笼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珠秀端着洗漱用的东西不敢进院子，那只灰猫挤开门跳到疗愁肚子上，疗愁吃痛醒过来，拎着灰猫的脖子把它丢在地上。

疗愁：你自己多重心里没点儿数吗？

猫：喵……

灰猫冲着院门喵了一声，珠秀端着铜盆哆哆嗦嗦走过院门。

珠秀：二……二小姐……？

疗愁：我自己来吧！

疗愁穿上外衣去接珠秀手里的铜盆。

珠秀：二小姐。

珠秀把铜盆递给疗愁。

珠秀：我是孙姨娘派来伺候您的，我先给您叠被子。

疗愁：不用，我自己来。

疗愁不冷不热地说道。

珠秀：诶……是。

珠秀答应着捧着手帕在一旁等着，疗愁洗漱完又抓过来那只灰猫给它擦身上的猫发，擦了老半天还是灰不溜丢的颜色，疗愁把手帕丢进铜盆里。

疗愁：你怎么长了这么个颜色？！

珠秀赶紧去把手帕洗出来，疗愁拿起梳子梳头。

疗愁：早饭在哪儿用？

珠秀：回二小姐，一会儿有人给送过来。

珠秀把手帕搭在木架子上，把铜盆里的水洒在院子里，又打来一盆水把手帕又洗了两三遍。

珠秀：二小姐先去给老夫人、大夫人还有孙姨娘请安去吗？

疗愁：我这么多年没请过安，她们不也活的好好的。

疗愁放下梳子，插上她的落蝶簪，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这长头发太麻烦了。

珠秀：那……奴婢去忙了。

珠秀拿过来大门后的扫把去打扫院子，疗愁在厅室等着下人把早膳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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