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秦风看白研有所松动的样子,跪着向他爬过去,像拽着他的衣襟,继续表达自己的决心,只是在他手快要拉到的时候,被白研侧身闪了过去。
他微微一愣,点点头,三指指天,大声的说:“食言死全家。”
但白研的反应却与他以为的截然相反。
只见白研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我们不敢相信你呢,毕竟你好像没有家了。”
云秦风以为白研说地是他的这个家,摇摇头,说:“我有家的,只是他们不在这里。”
“秦大爷,他们都叫你秦大爷,那么你叫什么呢?”白研面上表情无辜懵懂的继续问。
云秦风被这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问法,弄得莫名其妙,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以为是想要验证他说的家有没有,“秦风。”他直接答。
“哦,那云秦风这个名字你应该没听过吧,小侯爷?”
其实白研对人除了有时候开开玩笑,对人这样恶趣味的一步一步逼入死角,一点一点的熄灭别人的希望的样子却还是让人第一见。
蓝玄看着这样的白研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怕,毕竟面前这个披着人皮的东西,对自己所犯的罪行毫无悔改之意,将人类的劣根性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跪在地上花言巧语的人听到云秦风的名字彻底瘫软在了地上,表情呆滞,双眼无神,他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了,这下除了死,没什么等着自己了。
记忆回到雍雅九年,造反擒王的那个夜晚,自己在父亲的书房等消息,内心不安又兴奋,毕竟如果成功了,自己的父亲就是新的皇帝,而自己就是新朝的太子,将来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天下美女尽在手中。
只是等到夜尽天明的时候本以为的好消息没有传来,原来的老管家,颠颠撞撞跑了进来,头发散乱,双眼赤红,他手里抓着一件更为破旧的衣服,进来便让他换了上去,告诉他兵败了,给他塞了很多银票,让他赶紧逃。
他听话的跑了,在脸上抹了点会,就当时的衣服,蹲在街边装乞丐完全没有人能认的出来。
宁武侯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他在下面看着。
一个长得与他有九层相似的人替他死了。
他浑浑噩噩,穿着乞丐的衣服,怀里揣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出了京城,一路南下到临安,混迹在各大妓院中。
不出两年的时间银票便被花光了,他自己唯一的谋生手段就只有琴,但他不敢弹,不能弹,成了真正的乞丐。
在全国各地到处流浪。
在三十多年前来了这里,生活在了这个令他厌恶,看不起的穷山村。
因为这里虽穷,山上长得东西很多,饿不死人。
前面很多年都没敢再犯的毛病,在一个看到一个小女孩,为了多吃一个窝窝头而愿意做很多农活的时候,慢慢冒出了邪恶的想法。
糖对于这个村子来说都算是奢侈品更不用说小孩子了,所以他成功了。
一开始是便是那个吃窝窝头的小女孩,叫青青,她最大,家里就个耳聋的爷爷不怎么管她。
后来慢慢有了阿云,小鱼儿,阿香,大妞是最后一个,她最小。
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外面做工,与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大妞奶奶看的大妞比较紧,一顿饭不回去就会出来找。
村里的孩子野惯了,很多一天都不找找,天黑了没回家才想起来。
于是这样的情况两年之久都没被人发现。
要不是这两个过路人,他还会这样继续下去。
只是他们来了……
随后不管白研问他什么他都承认,没有一丝反抗。
最后蓝玄实在看不下去,让白研出去找了根绳子,把他结结实实的捆在了屋子里。
等到中午,去务农的村里人都回来,白研先找了祁大娘,祁大娘对他还在村子里表示很意外,留他吃饭。
他严肃的和祁大娘说有事的她说但要叫上青青,阿云,小鱼儿,阿香的爷爷长辈。
他最终把人集中在了云秦风的家里,大家对他想说的事情很好奇,但是对他把大家集中到这里还看到被绑住的秦大爷表示很不解。
这个事情很难开口,白研先是做了一番铺垫,才将这个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些老人起初是不信,但是当云秦风亲口承认并供认不讳的时候,他们彻底愤怒了对着他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辱骂和拳打脚踢。
蓝玄和白研并没有拦着他们,这点小小的惩罚比起那些被迫害的女孩子们,微不足道。
等到几人发泄完,冷静下来,白研才对他们进行了进一步的教育,让他们认识到监护的重要性。
几位老人得到了教训,纷纷悔不当初。白研又叮嘱他们以后要看好自己的孩子,要教会他们一些为人处事最基本辨识能力,是非观点和价值观。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最后白研还叮嘱众人这件事情不要让孩子们知道了,她们现在还小,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伤害,所以就这样快乐的长大就好,如果以后遇到事情,或者到了懂事的年龄,再告诉她们,怎么做,让她们自己定夺。
事情处理完,蓝玄和白研还是打算在车夫大哥没来之前借宿在祁大娘家里。
这个屋子就成了云秦风的暂时牢房,人绑着,锁在屋子里,吃饭的时候,白研和蓝玄会给他送点。
只是虽然他们确实是做了好事,但是也知道了别人家不可对外人道也的秘密。
祁大娘看着他们的时候总是很尴尬,态度也没以前热络,只是去哪里都将大妞带在身边,不让孩子单独在外面玩耍了。
白研本来怕过犹不及,想找祁大娘谈谈,但是被蓝玄挡住了,告诉他这个事情刚发生,这种态度是正常的,不要急于求成了。
白研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住了口。
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了结了,这几天天气不错,两人没啥心事,倒是将村子周围四处转了转,这里风景不错,两人挺开心的。
而云秦风可能年龄大了,就算逃走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很是安分,给吃的就吃,到时间就睡,或许为了仅剩的脸面或许彻底死心不哭不闹不逃跑。
就算是到了现在村子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受害人家属加上白研和蓝玄。别的人除了好奇秦大爷去哪儿了,并没有多余的关注。
“陈大哥已经走了三天了,他多久能回来啊。”晚上吃过饭,白研无聊的一只手转着桌子上的杯子,另一只手撑着桌子上支着脑袋。
蓝玄坐在桌子上面正在沏茶,泡好了茶为白研斟好一杯推过去,“算算路程,来回得六天呐。”
“大晚上喝茶不怕睡不着吗?”白研拿起来闻闻,觉得很是清香,但好像和白天喝的茶香味不太一样。
在现实世界,茶这种东西,属于博物馆里的东西,来源多是出土,谁敢喝啊,没想到来到这个游戏确实碰上个时不时的就沏茶喝茶的搭档,自己跟着倒是占了不少光,只不过到现在都区分不出来罢了。
蓝玄摇摇头,“不怕,这个是白茶,茶性平缓,不影响。其实晚上最好还是喝熟普洱,就是你上次说喝着一股子土腥味那个,暖胃还助消化,不过你不爱喝就换的这个。”
白研低头微微抿一口,竖起个大拇指:“好喝。”
外面想起砰砰的敲门声,祁大娘去开门,门外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祁大娘,我回来了,我家公子在里面吗?”
还没听清祁大娘的答话,听到外面的声音白研刷的站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蓝玄,“回来了?”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似的,向蓝玄问道。
蓝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拿起面具带了起来。
白研开心的跑去迎人。
车夫大哥回来他是很开心的,但看到白研因为别人那么开心,他突然就别扭了。
还没到门口,门帘就被外面的人掀了起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人走了进来,人还在一边跨门一边向里面喊:“公子我回来了。”
然后进来就看见了,站在门里的白研。
“你就不想我吗?怎么只喊蓝玄,不喊我。”白研故作生气的说道。
“哈哈哈,白兄弟,想你,怎么不想你。”
一边的蓝玄听了这对话,心里更是别扭,“咳,咳。”假咳两声引起门口人的注意,问道:“怎么这么快。”
“骑马比马车快些。”
其实,他先是到最近的驿站存好马车,换上马,到一个驿站换一匹马,日夜兼程,将原本六天的路程压缩了一半,疲惫的不行。
蓝玄虽然不说,但也能想到车夫大哥的疲劳,示意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
“公子,绥中城太守派来了十二个骑兵,还有一辆囚车,他们比我慢一步,估计明天能到。我先回来报信儿。”
蓝玄点点头,说:“好,早点休息。”
“公子,我睡哪里……”
车夫大哥这么吞吞吐吐的一问,两人才细想起来,这位陈叔身上还有桃花债呐。
瞬间屋子里传来了,二人的大笑声。
白研找来祁大娘,与祁大娘说明了原因,祁大娘好像很是了解祁家大嫂的人品,表示理解,带他去祁三家里借宿一晚。
车夫大哥走后,蓝玄一直没有摘掉面具,但是白研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一开始并不在意,但时间长了,蓝玄并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盯着,白研走路都同手同脚了,终于忍无可忍。
“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蓝玄不说话。
白研急了,看不到蓝玄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去一把把碍事的面具给他摘掉。
白研看到得的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他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严肃了起来,“干嘛不说话啊,怎么了吗?”
“白研,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想我吗?”蓝玄很认真地问他。
白研原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听到蓝玄这么一问,白研倒是放松了下来,看着蓝玄笑着说:“就这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呐。当然会想你啊。”
蓝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白研下面的话。
“分开了,就没人给我银子了。干嘛要分开,难道你想解雇我?”
蓝玄气结,得,他就不该和这人说这话。
一夜无话。
这天早早的,村子里就来了拉着囚车的兵爷。
村子不大,很快就传到了蓝玄和白研他们这里。
二人起身出门,在快到村口的时候碰到了带人往这边走的车夫大哥。
车夫大哥为双方介绍,带头的骑兵队长叫林兵,他向蓝玄行了礼。
众人径直去了云秦风那里,将他锁上了囚车。
村子里的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除了受害那几家,纷纷出来看热闹。
蓝玄看人太多,让他们先去村口等着,自己几人回去与祁大娘告别。
在祁大娘家院子里,白研笑着对祁大娘说:“大娘,这回是真要走了,你老多保重。”
蓝玄上前给白研一锭银子。
白研将银子塞到大娘手,“我们在这里打扰这么就,这个您拿着,多给大妞买点好吃的。”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要不是你们,大妞……大妞……”大娘抽泣着没说出后面的话,但是怎么都不肯要这锭银子。
这时,一个女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抓住车夫大哥,喊着:“不行你得对我负责,你得带我走。”
没错这人就是祁家大嫂。
其实这女人当时也围在云秦风门口看,但是兵爷们在边上,她不敢上前大闹。
车夫大哥甩开被拉住的袖子,看着她说:“事情是怎么样的,你心里清楚,我没有对不起你,不需要向你负什么责。”
这时看见自家婆娘跑往这边的祁大牛也追了过来。
车夫大哥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事情就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做?”
地上的女人,原本拦着不让祁大牛知道,怕自己最后的路也断掉,但他哪里能拦住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我这就写休书,以后我与你一刀两断,在无往来。”祁大牛听后,看向地上的女人,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祁大牛没有发火,没有骂人,语气平和的说了这么一句,地上的女人却知道那个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正当她打算死赖着车夫大哥时,蓝玄开口说:“无故诬陷他人死不悔改者,按本朝律法,有期徒刑一年,正好囚车还在村口。”
妇人一听这话,不敢再吭声。
因为有外人在,被推到祁大娘手里的银子不好再退回去,于是大娘为他们准备了许多自家的菜和粮食让他们带上。
白研笑着一一拒绝,最终还是被塞了许多草药。
“这些草药是我处理好的,有个头疼发烧啥的一用就好,你们不能再推了,不然银子老婆子还给你们。”祁大娘态度坚决。
无法,白研只好接过包袱,好在不重,携带倒是也方便。
终于,几人离开了祁大娘家,在村口与军士们汇合,上了去绥中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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