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深今天回了家一趟。
周耀祖正在给一辆自行车补胎,盆子里的水已经成泥色,浑浊不堪。水太浅,内胎直径小也没法完全浸入。
周耀祖正准备进屋换水,见周闻深来了。又坐回了他脏兮兮的小木板凳上,瞬间嘴角又下调一个度,衬的那本来就黑黢黢的肤色更黑了。
“没有眼力见儿吗?”
盆边破了,水装的太满,端起来的时候用力,手心划出了血,皱了下眉头,把盆边的血抹掉,放在周耀祖右手边。再把水龙头下的桶子接满水提过去。
周耀祖看了桶子一眼,一手打翻。
“放什么位置你心里没数吗?你几岁了,还要我说多少遍!”
周闻深又接了桶水来,把它放在周耀祖的左手边,拿拖把把一地的水擦干后。站在周耀祖旁边,梗着脖子,摸着口袋里的mp3,看着周耀祖的头顶。
“我妈记得。”
说完,回屋取了他的书,绕开周耀祖走过。
身后,砰——
桶又翻了。
眼睫动了动,昏暗下看不清面前的人,头睡的昏昏沉沉的。只一个人影,短发。
“你醒了?”原来是张常安。
“你怎么在这儿?”周闻深转了转脖子,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赵冉的联系方式给我,这给你。”
周闻深看到那团乱糟糟的线子已经被整理盘好,安安静静地趴在mp3上,没有伸手去接。
“我不是故意整理的,它太乱了,缠起来对线子不好,容易坏。”张常安怕他觉得没经过允许拿他东西而生气,忙补充道。
“我没生气,谢谢。”周闻深从她手心里拿过,放进了口袋。
两人出了网吧,路灯把星星隐藏,把路照亮,终于又嗅到了新鲜空气,恍如隔世。
“你要赵冉联系方式干嘛?”
“赵冉跟我接触过,她应该没忘掉薛老师的事。找她问问。”
张常安觉得周闻深仍是一脸的疲惫,明明睡了那么久。
“然后呢?”
“告诉她事情真相。”
“再然后呢?”周闻深突然嘴角勾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张常安。
“把薛老师和何年往事的实情告诉她。”张常安仍继续往下说。
“赵冉的雇主是谁。”见她头一次这么蠢还不开窍,语气带了些嘲弄。
“薛思齐呀,等一下。”张常安终于皱起了眉头,周闻深就在旁,等着,两人慢慢的走着。背影被灯光拉长。
“我懂了!”张常安眼眸被点亮,晶晶的望着周闻深。
“薛思齐知道真相后,还是会给自己父亲报仇,但是对象就变了,变成薛老师当年的导师了,所以,我们只要找薛思齐,讲通,事情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周闻深一怔,自己的右边小臂正被人前后晃着,失去重感。看了一眼扣在自己小臂的双手
“谢谢你,周闻深。”手主人郑重的道谢。
周闻深看着她,一时思绪卡了壳。
“那就请我吃饭吧。”
“啊?”张常安惊呆了,撒开了手,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怎么道个谢就折上一顿饭。
“感谢就要好好感谢,我饿了,去你家吃吧。”
周闻深这番话煞是自然,边说边往前走,都丢了张常安好远。
周闻深摸摸口袋里的整齐的线子,眼神柔和了下来。
九岁那年,缠着妈妈要买它。同学都有,他也想要一个。那时还不懂事,被磨不过,妈妈说期末考了满分就给买。
还记得当时刚把这个小金属盒子攥在手里的欣喜劲儿,睡觉都要戴着。往往线子都被揉成一团,反正都能用,他懒得解,妈妈看到了,一边骂他邋遢,一边麻利地处理那团乱麻。
自从王冬萍去世后,他就天天戴着听。质量本身也不算好,坏了。拿去修,老板说机型太老了,换一个吧。
他不肯,里面还有妈妈给他刚买的时候下载的歌。老板就帮他把歌想办法导出来,但是这个小盒子是彻底报废了。
他怕带出来的多了,漆就磨掉了。于是平时都是压在枕头下面,只有在很想念王冬萍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戴上耳机,握着小金属盒子,睡一觉。
仿佛这样,就能见妈妈一面。
醒来,还有人唠叨着,帮自己把耳机线整理好。
周闻深凝视着旁边张常安的侧脸,明显被他整蛊到了,弯起眼眉。
“谢谢你,真心的。”
满阶红叶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