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A他,上啊!”
“抢我人头,艹!”
周围充斥着这样的喊叫声,昏暗的环境里烟熏雾绕。
“很久没来了。”
“嗯,开一局。你上单,我打野。”
李绦看着旁边的周闻深,想着他又出了什么事。无论来多少次,他总还是像第一次那样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别人被寻衅,要么打回去;要么再也不来同一家网吧,躲了就是,周闻深不。
两人初识那天,周闻深坐在他旁边。有个黄毛小子,面黄肌瘦,眼窝凹陷,体量不足十岁少年,明显打游戏打输了,嘴里尽是些不干不净的话对着周闻深,就差贴脸骂了。周闻深也没有不耐烦,戴上耳机,操作依然流畅顺快,一点不拖泥带水。
李绦心中欣赏他的手速,想跟他认识一下组个队一起玩。只是那个骂骂咧咧的黄毛太让人厌烦,周闻深坐如钟,跟入定的老方丈样,只好他去找网管,驱了那人去。
回来给他带了瓶水,朝周闻深面前晃了晃手,示意他调低音量。
“你游戏打得挺好,刚才怎么不还口?”
“骂不过。”
周闻深淡淡地说,眼睛仍盯着屏幕。
李绦被他这句整的胳膊崴了一下。
“那也能还手啊。”
“赔不起。”
周闻深应是觉得他太聒噪,屏幕上出现“victory”到前台下了机,出了网吧。
李绦觉得这人虽然手速快,但这性子太冷僻,傲什么傲,内心诽腹。正想着,却见周闻深又赶回来了,还以为他后悔了,眼眉挑起。
“这水是给我的吧。”
李绦这才着实被他惊到了,两人面面相觑。
周闻深手已经握住了瓶身,李绦麻木地点点头。周闻深也一点头算是致意,又离开了。
李绦被风带起他的灰色衣袂,帅到了。
后来为了攒钱给林颂买礼物,又来打游戏,在前台碰到了周闻深。一瓶水的情谊,周闻深冲他点点头,两人又坐了邻座。李绦这边差一个人,问他愿不愿意加入。
“给钱吗?”
灰衣大佬甩出这样一句,李绦没接住,掉地上了。
“我想攒钱给我妈买礼物,多给我留点儿,分成不多,我七你三行不?”
李绦有些难为情。
“好。”
双剑合壁。李绦的预判神准,草丛逮对方的英雄一碰一个准,配上周闻深的手速,两人就此成了队友,无往不利。李绦给周闻深的分成,也被他退回来,说以后再给。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MP3,戴上耳机走了。
在学校又碰到,还刚好是隔壁班。学校里的周闻深虽然也是“莫挨老子”的表情,却也不算拒人千里。气息和网吧完全不同。网吧里有种说不出的阴郁和低气压。
课间,李绦在门外等他出来。说自己已经买过礼物了,把两人一起打比赛的剩余都给了周闻深。周闻深收下后,李绦又递给他一副新耳机。
“上次见你耳机坏了,我给我妈买礼物的时候看到有卖的,就顺便买了,你回头试试。”
李绦摸摸脑袋,拘谨地笑笑。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周闻深道了声谢,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自此,李绦在心里给他贴了高冷的标签。
“你没带眼睛吗?往那边去干嘛,回家。”
一个走神就挨骂,李绦忙按B键回城。
周闻深一顿操作后,深深剜了李绦一眼。
“你脖子以上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绦尴尬笑笑,不当回事。后来熟了才知道,他不高冷,嘴是真毒。
“走吧,不早了,回去还得写作业。”
李绦招呼着。
“你先回去吧,我写完了。”
周闻深窝在沙发里一副疲态,已经下机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乱麻状的耳机线,也不解,直接戴上,闭了眼。
李绦也没多问,他们之间有种默契,不问隐私。
回家路上碰到了张常安和夏自寒,见两人急匆匆的要找周闻深,张常安跑得太快刘海儿都被风掀起来,夏自寒在她身后气喘吁吁,问他周闻深在哪。
新苑网吧太过于阴暗,空气不流通,烟味,霉味,泡面味,掺杂在一起让人透不过气。屏幕闪着不同的光。
两人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周闻深。
他平稳的呼吸着,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蝉翼般抖动,脸上带着浅笑,耳机还挂在耳上。张常安叫了他一声没反应,应该是睡着了,帮他拿下耳机。夏自寒好奇他会听什么。
戴上,耳机里并没有声音传来。看看连着的MP3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连个屏都没有,甚至没有显示灯。
夏自寒受不了烟味,见周闻深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跟张常安说她去门口等他们。
线子缠在一起十分乱杂,和着周遭嘈杂,张常安一阵心烦,便拿起来,帮他理了整齐,周闻深睡的很沉,张常安打量着手中的MP3,金属凉凉的,固定壳身的小螺丝已经锈迹斑斑,壳身上的黑漆倒是保存完好,四四方方的,和麻将块一般大小,边上刻着型号和生产日期。
都是08年的老古董了,张常安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周闻深,大拇指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天色渐晚,张常安怕夏自寒一个女孩子在网吧门口不安全,当她先回了家,自己等周闻深醒来。
角落里,张常安就靠在周闻深背后位子的沙发上。沙发是软,但坐久了仍是腰疼。这难闻的味道,嘈杂的人群。
周闻深,你怎么会睡的如此深沉。张常安也累极了,坐着坐着,眼前也是模糊了。
从远处看,两人像是背靠着背,在这混乱的地方,硬是辟出了一方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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