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友的孤单背影,薛宇称虽摸不清头脑,却决定早早处理完今天课业,再去看看他。
在实验室忙到昏头转向,一抬头,都九点半了。回到宿舍,实在是太疲累,倒床上差点睡着之际,脑中窜过何年清晨的背影。
揣了副牌,匆匆奔了何年那儿去。
何年正在收拾衣物,所有书籍都已经收到了箱子里。薛宇称在门口静站了一会,进来帮何年一起收拾。收拾完,两人坐在已经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嫌桌子高,床矮窄空间逼厥,就在床中间把箱子横放好。
往地上一坐,打牌。
谁也不说话,闷声打着。从炸金花到跑得快再到惯蛋。眼瞅着,已至深夜。薛宇称快控制不住自己眼皮了,出牌动作也迟缓。
“我下周五答辩。”
“哦,恭喜。”
何年冲他笑笑。
“你不来看看?,对三。”甩出手中的牌。
“不去了,对五。”何年轻轻把牌放在箱子面上。
“真要走?”
何年点点头。
“为什么?”
“没意思。”
“有打算吗?”
“还没有,先走再找。”
薛宇称见何年那好死不死空剩副皮囊的样子,来了气,把一手牌都摔在箱子上。
“什么叫没意思!你告诉我,什么是有意思,现在的专业不是你想学的吗?你离开学校想干嘛,能干嘛!”
何年也来了脾气。只是这脾气带着心中委屈。
“我什么不能干,就算研没读完,我也是满腹经纶,堂堂正正大学生!”
“你辛辛苦苦上学到现在,你忘了当时跨考专业有多难,不都过来了,论文也提交了,不到一个月时间有什么不能读完的!”
明明是何年要放弃,薛宇称心中倒比他还酸楚,脸憋的通红,脖子上青筋凸显,吼完再说不出一句话。
“跟你没关系,回去睡觉吧。”
何年并不看他,只转身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薛宇称怒其不争,摔门而去。
自己论文初稿已交,一周后就是答辩了。回去还要准备,虽气恼何年,却深知他也是倔脾气,反正知道他家地址,待到答辩后再去寻他开解也不迟。
答辩那天,自己导师没来。这让薛宇称深感诧异,因为自确定这个论文主题后,无论是搜集资料还是使用实验室器材,导师都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此刻却不来看一看自己终于完成的成果,有些可惜。
可惜的还有何年,他也不来,这又让薛宇称心中郁结,还好,冷棋上午没课,来了。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何年那厮连块破布都不如!
答辩前有些紧张,手心一直在出汗,内心虚浮无依,冷棋攥住了他的手,有了一些安心,还是老婆好啊。
冷棋在学校花园椅子上坐着,薛宇称久久不出来,旁边的花都快被她揪完了。
直到看到垂头丧气的他拖着脚的再走,心里一沉,在脑海中搜索安慰的话语。薛宇称缓缓拖到她跟前,还未等她开口,一把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转的冷棋头都晕了。
狠拍他,他才把他放下来。脚刚着地,就听到喜讯。
“我毕业了!”热泪从眼眶滚出,砸在地上都有五分钱硬币大小。冷棋见着他激动的像个孩子,回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两人谈完未来打算,薛宇称说自己得去找一趟何年,就先离开了。临走时还在冷棋脸颊印了一吻,都眸若含水,雾蒙蒙的。
冷棋咬咬嘴唇,摆摆手。“快去吧。”
次日,雨下的极大,阴寒的让人打颤,冷棋撑着伞刚出校门,就看见薛宇称站在门口,停在雨中,浑身湿透,丢了魂一样。
冷棋赶忙小跑过去,把伞撑在他的头上。薛宇称没接伞。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
拉着他去了平时去的书店,薛宇称浑身湿透了,手冷的寒心,冷棋让他等在书架后,正准备去找老板借条毛巾。薛宇称拉住她的手不放。喃喃道:
“何年死了。”
“什么?”冷棋没听清,转过身来抬头望着薛宇称滴水的发梢。
“何年死了。”
冷棋反握紧了那双手。薛宇称面无表情。
“那天我们大吵一架,他回家了。就在我论文答辩那天,他自杀了。”
是在陈述事实,又像是在说梦话呓语。
说完,他松开了冷棋的手。慢慢蹲了下去,从手中提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冷棋打开。第一页上面本来的《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
吾被划掉,改成了汝。
薛宇称看着那行字,终于哭了出来。
“再后来,我和你们薛老师结了婚。他不再提何年,我也就不提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忘了,怎么的,这又想起来了。”
夏自寒可忍不住,早就泪流满面。
呜咽着问何年为什么要自杀,冷棋也摇摇头,夏自寒心中悲戚,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此行目的,连忙捂了嘴,只说要回去,不打扰了,匆匆离开。
冷棋还叮嘱她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好朋友说清楚,不要自己窝火憋气。夏自寒连声应下。
送她离去后,冷棋又回到椅子上,朝窗外眺望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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