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房间呢?奶奶去哪了?
指针已经瞄准七点整,她没有时间犹豫,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换完衣服,抓起书包,锁门。门被栓上的咔哒声和胃酸刺激的的一阵咕噜都没有让她醒神过来。
公交车还没来,她杵在站牌下,晨光的洗礼也没能让她醍醐灌顶想明白这一切,更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悄靠近,张常安是不用察觉的,本来也没人会靠近冰疙瘩一样的她,无论是课间还是放学,她都是一个人,要么捧着一本书,要么静静地凝视着人来人往,要是注意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视线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李绦看着沐浴在初阳下的她,女孩脸上的绒毛暖融融的。他觉得有些奇怪,照常长安看见他都要挥挥手臂的,怎么今天好像有心事,连他靠这么近都没发现。
“早啊”
这声音倒是让张常安一激灵,侧脸转向李绦。皱了皱眉,这份热络让她不甚自在。看向李绦的眼睛里存了疑惑。
“有事吗?”
“没....没事,你咋啦?老头布置作业太难,给你整废了?”
说着李绦还揉了揉她的脑袋。
张常安僵在了原地,这手带来的轻微压迫感,面前男孩还一脸关切,却是十分陌生。不自觉地往后撤了一下,保持住了安全距离。她抿紧嘴唇,对李绦她是有印象的,邻班同学,同一个数学老师,两个人曾经补习做过同桌,每天在同一个公交站等车,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今天对方这种俨然老友的行径所出何处。
太奇怪了。
同样的,李绦也没看明白今早张长安是怎么了,其实自从上了初三之后,两人就生疏了一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般肆意打闹了。各自心里也都存了些性别意识,多少还是可惜的。他为了不让这段友情遗失,每天早上一起乘个公车的工夫,聊聊天也是好的。
不过今天的她,比起往日,还是冷淡了太多。两人都缄默下来,早班车拥挤,张常安的恍惚和李绦心中的嘀咕都湮没在人群中。
张常安迫切的需要一个电话,打给妈妈,或者爸爸,谁都可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过他们俩,她和父母最亲密的时候,怕只在那根连同营养和废料的脐带还没被剪断前。
学校旁边的报厅里有公共电话,她摁完号码,等待着。一秒,两秒,有人声传出来了,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啪!”
没等那甜美的女声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怕是自己记错,又拨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答复。试完妈妈的,再试爸爸的,结果也是没能出人意料。报亭老板倒是不着急,看着小姑娘打了又挂,最后失望的准备离去时,问道。
“上次你要的小说来货了,今天拿吗?”
明明是平常的问话,他却收到一个活见鬼了的眼神,大早上的还挺渗得慌。
张常安踉踉跄跄地奔进教室,她从没这么晚来过,夏自寒趴在桌子上补觉导致她进不去自己的座位,就立在过道儿上,看着窗外,等同桌醒来,顺便捋一捋早起至此发生的事情。
奶奶消失,房间布局改变,仿佛奶奶从没存在过一样;李绦的热情;父母电话不通;报亭老板问话的熟路轻辙.....不,不止这些,更早,张常安打了个激灵,已近初夏,太阳也彻底升了起来,稍微厚点的外套都能捂出汗了。此刻的她却像被浇了桶凉水,从头战栗到脚尖。
曾有人问她:“舍得吗?”
“舍得吗...舍得吗...舍得什么..舍..哎你干什么!”
张常安闪电般抽离了抓住她的那只手,目露凶狠的盯着手的主人。过道儿太窄,身后桌角撞的她腰部传来剧痛。
夏自寒睡的一脸懵圈。揉揉眼看着好像建起了防御机制的张常安,起了身,似是埋怨,“你怎么不叫醒我呀,快进来。”
张常安没有再与她有眼神上的接触,她得掩藏自己心里的恐惧和敌意。不过夏自寒倒没在意,戳戳张常安。
“今天你值日啊,姐们儿帮你扫了地,不要太爱我哟。”小姑娘一脸骄傲,笑弯了的眼睛里清澈见底,声音比这晴日的风还和煦。
张常安早上已经经历过李绦,对面前夏自寒的邀功不再惊奇。抬头扫了眼黑板。
“值日生板块,没有我的名字。”张常安垂下头,语调听不出丝毫感情,泠冽如一潭死水,风过而丝毫不起波澜。
夏自寒戴上眼镜嘀咕着,“咦,还能是我早上看错了,他大爷的,朕还能帮别人干活了?”
空气凝结了几秒后,张常安感受到头上重击。“姐们儿,你名字不是在上头嘛,哝,你看,周闻深上面。”
张常安很反感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有拍人脑袋的习惯。倒也顺着夏自寒的手指方向看去,周闻深上面...
如果说之前只是被浇了桶凉水,那此刻,这凉水,已然冻结成冰。女孩瞳孔猛然放大,死盯着黑板上的三个字不放。脑子转的再快也是一团浆糊,在无意义的搅动。
上面写着:张,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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