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晚上回来,翻柜子一看,走到里屋门口:“咋没给爹留口饭?”
“奶没给你吃呀?咋亲儿子连口饭都不给吃?”
“吃了,你睡吧。”
噗呲——家里传来一声闷笑。
王富贵蔫吧的看向床头:“青妹儿你也笑我?”
“活该。”
“仙儿,爹跟你商量个事呗,你看那鹿……”
“家里没鹿。”
王柳青笑得更厉害了,王富贵只好脱衣服上床:“别笑了,我这干了一天活,一点东西都没吃。”
“那这赖谁,谁让你有两个姑奶奶呢?”
王富贵长叹一声:“加你,仨。”
“贵哥儿,你说咱姑娘像谁了,咋这泼?”
“许是这次受了委屈,想自己给自己站脚根……孩子心里苦,你平时也少说她两句。”
……一夜无话。
大清早就在睡梦中被敲锣打鼓的声音震醒,小仙瞌睡的快流了,这谁家娶媳妇这么闹腾啊?
她翻了个身坐起,扒拉着窗户上的破纸洞,惺忪的睡眼往外一瞧,就见大伯提着一个破锣一通猛敲,小吠鹿在笼子里惊慌失措的跳来跳去,没几下就撞死了,随后传来大伯得意的笑声。
王小仙脑袋嗡的一下,光着脚丫冲了出去:“你们在干什么?”
王福星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鹿这东西就是胆小,自己吓破胆了,怪谁?”
“你们——真是欺人太盛!”
“哎呀,这死了不吃不就浪费了吗?”
“吃?就算吃,那也是我养到过年吃的,你们凭什么吃。”
王福星习惯压榨他们了,丝毫不把撒泼的侄女放在眼里:“等你把它腿养好了,它早逃了。你受这累干嘛,那山上有的是,到冬天你在抓呗。”
王小仙气的方寸大乱:“大伯说的可真轻巧,我怎么没见你抓一只,你也就这张嘴能耐吧。”
“哎呦,老三你看看你这个女儿,泼妇的很吗,这以后咋嫁人啊?我看干脆卖了得了。”
王富贵忙打圆场:“大哥你别和孩子一般见识,过来分肉吧。”
“你这娃一说话,大伯就不爱听了。你爹杀鹿放的血,你别找我吵吵!”吼完她,又冲着王富贵吩咐道。
“三弟这少说有个三十来斤呢,我和娘两家就要这一半。”
王虎婆提着一条腿指挥道:“就从这割,我们不要鹿头就要这两条后腿。”
力一点都不出,便宜还都站,小仙一口银牙咬碎:“放下,皮子这么分就毁了,我来剥。”
王富贵把刀递给她,她将死鹿拉出来,一边嚎哭一边剥皮弄的血肉模糊的,全家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连王虎婆都鸟悄的不敢声张,深怕她想不开一刀子突突过来,于是她怎么劈给她,她就怎么拿着走。
中午把肉炖熟了,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大伯母端过来一盆粟米焖饭,看着她安慰的拍了拍就走了。
她好不容易能吃上一顿焖饭,可坐在桌前一口也吃不下:“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你不吃我吃。”四哥夹了快肉就往嘴里塞。
王小仙摔筷子出去,坐在书房陪着他吃,自个在一旁发呆。
“姐姐……你别不高兴了,饭、饭都变难吃了。”
“不吃,放下。”
“哦。”
哎……她跟他撒什么火,傻里傻气的。
“快吃吧,不是天天都有好饭吃的。”
这吠鹿本就不大也就二十七八斤,去掉头尾肠肚,分出去一半也就剩个十一二斤,熏腊肉不值当,干脆切剁了一锅卤水卤上,整个村都弥漫着一股肉香。
小仙弄了一盆石灰水在院里揉皮子,四哥把碗堆在灶台上,摸过来坐下,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仙儿,这养了两天的东西你能有多惦记,这人穷的时候连人都吃。你也别怪爹,爹也有他的难处,他欠奶和大伯的他得还,他就得听话。
再说咱家也是真的穷,我这吃了一通也没吃出啥味来,只知道是肉了。其实这些日子吧,我挺不敢想。感觉特不真实,吃了两餐鱼,两次肉,顿顿饭都有滋有味的,就连早饭都是笋丝配粥,还赚了那么多的钱,有时候觉得,这是不是好日子要一口气过完了。
其实,你和奶赌气说了大话,家里都知道这钱咱拿不出来的,你年底怕是要被送走了,爹娘也总偷偷抹泪,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只能抱在一起哭了,你啊也别太记他们,他们这一辈子不容易的……”
“别说了……”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她能体谅这种不易。但她心里依旧很难受,那种……戏弄感,那种挫败,让她每每想起来心中就是一揪。
她明明想救下它,却让它被活活吓死,那她还不如不救它……
小仙摸着眼泪,看着畏畏缩缩站在屋门口的陆燕西。
那是她第一次决定,即使在难,也不会拿他去换赏钱。
人若无法将自己的信念贯穿到底,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
作者大大:停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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