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消息在都城肆意传播,那些人闲言碎语实在扰人心烦,便提出去明涧寺散心,算算时间来此也快两年。
侍女替女郎散开发髻,木梳轻柔缓缓的从头顶梳理至发尾,取下饰物收回妆盒里突然多出一支蝴蝶发钗。
“郡主!你快看!”侍女恭顺将发簪递交到手中。
女郎接过发簪眉宇微凝,这支发簪非她所属,眼底浮现复杂之色,究竟是谁悄无声息私自进入屋子。
许久才抬眼吩咐侍女去打探,昨日有无闲杂人等出行在屋子附近,如有可疑情况立即捉拿禀报官府。
清晨,侍女准备服侍女郎起身梳洗,桌面莫名其妙多出一盘糕点,她诧异道,“郡主,这桃花酥是那里来的?”
仔细看看没有蘇合记专用的红章纹,这外观造型倒是一模一样。
第二日是莲蓉糕,第三日是紫芋酥,侍女劝说女郎不要乱食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有人要下毒暗害怎么办?
糕点被侍女拿出去准备丢掉,有个怪人穿着灰麻布袍,布巾包裹着全脸,露出一双灰暗的眼睛冷冷盯着她。
侍女冷不丁被吓一跳,恼羞成怒指着对方辱骂几句,把糕点当着怪人眼前倒入泔水桶。
这件事让侍女记在心头,回屋就和女郎说了遭遇,“那个人把脸包裹那么严实,眼神凶神恶煞肯定不是好人,不如派人抓他审问一番。”
女郎没有答应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神情,让侍女暂时不动等对方暴露目的,而次日桌面上不在是糕点而是一碗阳春面。
女郎在侍女惊呼下品尝一口,熟悉的滋味在口舌绽放,一把细面,两勺高汤,在搭配上几颗挺括的白菜,最后点缀一点辣子。
她心里有了盘算,吩咐侍女在昨日相同时辰,去遇见“怪人”的地方把面倒掉,一定要透露她病情恶化卧床不醒。
夜深人静时分,女郎躺在床榻装作熟睡,耳听门扉轻轻响动有人在靠近她。
她屏住呼吸紧绷着心弦,感觉对方走至床边,随着衣袂声音落入耳畔,他伸出手摸向她额头。
女郎忽然睁开双眸,眼疾手快抓住对方的手腕,她使足浑身力气将对方压制到床榻上。
"说!你到底是谁?"她低喝一声。
对方似乎明白自己中计,是一招请君入瓮,为快速逃离现场狠心一掌击晕女郎,侍女听见屋内大动静连忙带人赶来解救。
“郡主!郡主!您可好?”
打昏女郎的贼人慌乱逃跑,从身上不小心遗落一件重要的物件,凭借夜色遮掩回到自己居住的偏厢。
清醒过来的女郎,低垂着眼睛打量掌中之物,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他送自己原先的玉佩早已丢失。
玉佩雕琢成蝴蝶形状,通体呈墨绿色,上面刻着细小的篆字“迢迢”,摩挲着手感纹路显是新物。
他的身份那么明显呼之欲出,只是为何藏头露尾不肯相认?
大雄宝殿里常年不熄的青灯,座前的香烛烟雾在大殿里浮动着。
她神色肃穆跪坐在蒲团之上,闭起双眼,手里拨动着念珠无喜也无悲,似是察觉到别人的视线。
睁开双眼向门口淡淡扫去,只看见一个仓皇失措的背影,她连忙起身去追却还是晚了。
藏匿身形的人赫然就是侍女所说的“怪人”,他佝偻着背脊、虚弱无力靠在厢房的角落。
“对不起,迢迢……”
捂着嘴唇伴随着阵阵闷声咳嗽,喉咙涌现的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手背裸露的皮肤布满疮疤。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快死了,所以不愿以狰狞丑陋的面目相认,宁愿躲避不见保留最初的回忆。
那次与女郎别离便从军上战场,一次战事惨烈敌我悬殊,眼睁睁看着以往同行士兵一个个战死,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致命一道血痕浮现喉咙,身体下坠重重倒地,血液从伤口处流失,恍惚间好像见到女郎的身影。
他挣扎想抬起手去触碰,“迢、迢”,忽然眼前一黑终究还是失去意识,老天爷眷顾有人从死人堆里把他捡回家,也是恶运的开始。
捡他的人是毒医,原本打算以身养蛊制儡,后来发现体内有其它毒,阴差阳错与其它蛊虫毒物交融蕴含的新蛊。
为稳住新蛊鬼医将他关在万毒谷内,任由各种毒物蛰咬他全身的皮肉,皮肤溃烂长疮结痂令他痛不欲生。
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会活活痛死,可一想到迢迢还在等他,只能忍受着剧痛的折磨,为重获自由杀死鬼医。
去都城寻女郎却听闻她要结亲的消息,随手打昏一位宾客换上衣服戴上假面,他再也没办法忍受对她的想念,索性混迹在人群中。
两人身着喜服携手同行出现,她未来的夫婿相貌堂堂、身份不凡,只需一眼就让他自行惭愧。
她和那人宛如一对璧人,亲昵互动落入眼中让他心痛不已,却还是悄声祝福,爱慕她,却知晓自己配不上女郎。
他只是希望,最后陪在她身边是最好的郎君,希望她能永远欢乐无忧。
又放心不下女郎就留在都城,去了蘇合记那里学工,不是别的,只因她喜欢,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身体在此期间毒素发作时间,从一月一次到几日越来越频繁,迫不得已回到万虫谷。
身体逐渐承受不住开始反噬,内里千疮百孔油尽灯枯之势,手指在墙壁上划出斑驳痕迹。
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指尖颤抖着服下鬼医所炼制的毒药,他最终变成一个见不得人、丑陋的怪物。
最后的时日他忽然想见女郎,探听她早已退婚在明涧寺长驻,他即刻动身赶往明涧寺找她。
天阶夜色凉如水,屋内烛火摇曳,窗外细雨横斜,女郎披散着长发依靠在床边,怔怔盯着掌心那枚墨绿色的蝴蝶玉佩发呆。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女郎回过神来收起玉佩,侍女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推开木门从外进来。
随后转身将食盒放置桌面取出瓷碗,送到床榻前递至女郎手中,“您尝尝看,是后厨师傅特意熬煮。”
女郎接过碗轻啜几口咽下,将碗交予侍女抬头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
"回郡主,已打探过了,那人确实近日才来寺庙,需要奴婢派人带他来见您吗?"
女郎低首垂下双眸,对方有心躲避不愿相见,又何苦为难他,只当一切如常罢了。
“派人给他重新换间屋子,再看看有无需要添置东西,以寺院的名义只当我不知情。”
侍女悄然离开顺手关上房门,屋内重新恢复寂静,女郎披衣下床缓步推开窗户,清冽的夜风夹杂着丝丝寒气灌入室内。
凝视着窗外飘飞的细雨,风拂起女郎的青丝一缕缕贴在耳畔,她忍不住拢紧衣衫,望着积水顺着瓦檐悄然滴落,在窗台面晕开一圈涟漪。
在一个平常的夜,他渐渐失去了呼吸,身体逐渐僵硬,吐出的血染红了床被,干涸之后呈现暗褐色。
天未亮,侍女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闯进屋里,"郡主!大事不好了!”
女郎被声音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何事如此慌张?"
“郡主,厢房的那人,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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