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吃得大醉,拍着臧蓼斋的肩头,问道:“三哥,我倒不明白,廪生有何用处?你为它丢掉性命值吗?”臧蓼斋一扬眉毛,嘴撇得跟鸭子的喙一般,说道:“这里边的学问深着哩,你哪里晓得!当上了廪生,中举的可能性就大,即使不中,混他十来年,也能捞个一官半职。那时,就可以穿官袍审案子,威风着哩!碰上谁来打秋风,就慢慢折磨死他!”杜少卿嘲笑他道:“像你这种无赖之徒,卑鄙无耻,肮脏阴毒至极!”
次日一早,杜少卿打发王胡子过去送银子。王胡子捞了六两回扣,在鲜鱼面店里吃面,恰巧遇到张俊民。张俊民坐到王胡子身边,说道:“胡子老官,我有一件事托你成全。而今考期将至,小儿欲试身手,只怕学里人反对,求你家少爷向学里打声招呼。”王胡子一听,连连摇头道:“我还以为是娄老爹之事哩。这举业上的事情,少爷从不关心,也从不替人讲情。你去求他,反而不美。倒不如说这凤阳府的考棚是太老爷出钱盖的,有了这个招牌,即使贴钱,他也愿意出面。”商议定了,由张俊民付了面钱,起身离开了。
王胡子回来,直奔书房,见了杜少卿,禀道:“银子已由臧三爷接收,他着实感激不尽。恕小的多嘴,这臧三爷的廪生,可是少爷掏钱补的;那黄大的房子,也是少爷捐款盖的;而今宗师按临,少不得要少爷修考棚。当年太老爷花费几千两纹银盖的考棚,便宜了多少人!少爷若送人去考,看谁敢乱放屁!”°杜少卿听了他这番话,觉得入情入理,舒服极了,于是哈哈大笑,假装嗔道:“话虽如此,只是童生们自会去应考,哪个要我去送?”王胡子见他上了套,马上接口:“后门
张二爷,他儿子冒籍,想考又不敢,少爷何不帮他一把?”杜少卿眼睛一瞪,来了脾气,怒道:“有何不敢专?休告诉他,大照去专就是了,倘着有座生不服,回他来找我!”王胡子达到了目的,得意地走了。
过了几日,娄太爷的病情加重,杜少卿忧愁不已那日,臧蓼斋急匆匆走来,告诉他说:“王知县被参处了,印都摘了,新官要将他赶出衙门,但他无处可去,赖在里面不肯搬。明日是最后期限,县里却没人愿意借房与他,正急得团团转哩!”杜少卿听罢,连忙叫来王胡子,吩咐道:“你火速赶往衙门,请王老爷来我家花园里住,要快些!”王胡子即刻跑出去了。减蓼斋大惑不解,问道:“你这人真是怪!以前他请你,你总是拒绝;而今他罢了职,你反而借房子与他,这是何道理?朋友一场,我须得提醒你,他在县里民愤极大,一旦闹将起来,岂不白白受他拖累?”“杜少卿正色道:“先君恩德,泽被乡里,人人敬仰,断然不会有人为难于我。至于这王知县,若是他在位,我绝不巴结,如今他身处困境,我
们不该落井下石,应该多帮帮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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