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可就是悬崖了。”苍劲浑厚的老声,裹着淡淡的叹息。
对面前的老和尚置若罔闻,跌坐在深草丛中,紧拽的十指被硬草生生勒出了几道血痕,却丝毫不觉得疼。
见我如此,对方静默半晌,犹豫再三,才说:“女施主这又是何苦……”
女施主,呵……
原来,就连方证都猜得出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他无法叫我‘任大小姐’,也不能戳破直接喊我姓名,便只能用‘女施主’来唤我。
所以,令狐冲才会提前告诉我,仪琳认了任盈盈做姐姐……
原来他们全都知道,只有我还傻傻地以为藏得很好!
方证见我许久没有动作,便伸了手欲将我扶起来再说。一把挥掉他的手,我起身拍了拍草屑,“不劳大师费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单手合十,方证久久望了我一眼,只又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既然已经被他认出了身份,倒也不必再收着藏着了。转身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的断崖,孤傲的背脊倔强地挺着,“方证大师为何突然来此?”
“老衲收到恒山飞鸽传书,知道令狐少侠在此现身,便连夜赶来了。”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方证率直说道:“老衲既然答应过你要救他性命,断不会食言,更不会中途放弃。”
听着他没有丝毫弯弯绕绕的话,心中不知为何轻松不少。回身看他,我微微勾唇,“大师既已按照约定传了他易筋经,便不再欠我什么了。”
许是我的不遮掩让他也舒了心,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笑了,“老衲还是叫你东方教主吧。”
侧目看他一眼,“我已不做教主很长时间,更何况,如今连面貌都变了。”
依旧笑着,方证摇头,“在老衲眼中,东方教主依旧还是那日金顶灵鹫寺上的女施主,未曾改变。”
金顶灵鹫寺,恍惚中,似又看到那日姓名垂危的令狐冲,躺在单薄的板车上,面白如纸。
心中紧了紧,我忍不住问:“大师连夜赶来,可是令狐冲……”
听着我的问题,方证却并不急着回答,反而欲言又止道:“东方教主,难道就不好奇?”
尽管问得模糊,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是呐,我难道真的不好奇吗?
他们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又是何时看出来的。
平一指也好,仪琳也好,包括方证,这三人均是见我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忽低头轻嘲起来。
他们明明都认出了我,而我,也明明知道这些。
——教主……
漫天杏花之中,隔着整片林子,平一指突然朝我跪了下来。哪怕相距甚远,他眼中的情绪我又如何会看错。正如刨心时一样,他满眼哀戚地在我床前跪下,声声唤着‘教主’。
明知已被他认了出来,却还安慰自己说,他只是在喊盈盈,不是我。
因为只要谁都看不出来,我便还能骗着自己,继续留在他身边……
可原来,令狐冲竟比谁都先知道真相。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终日模仿着另外一个人,扭曲了性格,撕烂了心,只为藏着一个谁都知道的秘密。
此番回想,其实早有端倪,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他从不喊我‘盈盈’。
在冰湖,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于是有没有名字都显得不重要了。更何况,他说每一句话时,都看着我的眼睛。
他从不越矩。
第一晚他睡在床边,之后怕我多想才回到床上,却始终很规矩。直到那一晚他突然闯进纱帐,紧紧抱着我说他绝不会认错人。
还有他时常欲言又止的模样,总是仿佛要将我看穿的视线,以及当我第一次喊他‘冲哥’时,他眼中一瞬放大的哀伤。
他明明第一眼就认出了我,却还是顺着我的意思,让我一直‘骗’着他。
若不是今日意外撞到他与仪琳的谈话,我怕是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扮演地不错……
令狐冲,为什么……
我不懂。
心头涩涩的,双手在袍子里紧握成拳,掌心一片热辣辣的疼。
为什么明知我不是盈盈,却还那样望着我,甚至对我说着那些话?令狐冲,你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
“方证大师,”嗓音有些颤抖,于是顿了两秒,才回头看着他,“大师是何时猜到的?”
对上我的视线,方证不偏不倚,“两年前。”
“什么?”两年前?!
身子虚晃两下,这不可能……
像是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方证的面上毫无波澜,“非要说的话,因是两年半前,自任大小姐……”忽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便有了端倪。”
“这一整件事情,只有当年在绿竹林的四人才知晓,因此,也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你并不是任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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