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从来没问过平一指,他当初为盈盈换上的心脏究竟是何人的。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一想到这颗心脏是从另一个活人身上生生挖了出来,便有些不忍知道那人的身份。毕竟他最想的是让盈盈活着。
原来他也是极其自私的人,可以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不顾他人死活。
每次这样想着,就更不能知道对方身份了。所以他从来不曾猜测过。
也因此,当盈盈在冰湖边留下莫名的眼泪时,他不曾怀疑;当盈盈偶尔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时,他不敢多想;甚至当她开始作出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时,他也不愿多做猜想。
可他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是没有,还是不敢?
三尸脑神丹真的是随便一人的心脏就能化解的?还是说,必须是某类特定的人才可以?比如,对这种丹药了如指掌甚至可能有抗体的人……
——令狐冲,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手一抖,被林间的风吹过,掌心的发带便轻易溜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后落进泥里。微微泛白的青色发带静静躺在泥地上,黑黄的枯叶将之围得密不透风,也让原本洁净的发带染上了污渍。
一如那原本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骄傲之人,最终却像这发带般碾落成泥……
令狐冲突然笑了起来。
不,这是不可能的。那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暗自摇头,他上前几步欲弯腰拾起这根发带。
“已经脏了。”盯着他一瞬静止的身子,盈盈的语气毫无起伏,“残旧如此,这发带不要也罢。”
竹林里的风丝毫不曾停下,摇得四周沙沙作响,间或还有几片竹叶熬不住从顶上飘落下来。披散的长发也被风吹得有些乱了,拉扯纠缠着,将盈盈的半张面容偷偷藏了起来,于是只能看到她灼灼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令狐冲身上。
弯腰的动作只停了一瞬,令狐冲依旧将那发带抓到了掌心,许是动作有些大了,指甲里进了些泥和碎叶,咯得指尖微疼。
笑着,他说:“洗洗就干净了。”
令狐冲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何感觉,一方面在害怕着什么,一方面又在不舍着什么。于是抓起发带用力握着,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的稻草,只要将它洗干净重新扔进衣柜最底下,便能将许多东西通通压住,不再翻出来。
忽长长叹出一口气,他抬头一脸轻松地望着盈盈,“你若不喜欢,今后不用就是了。”说着,他上前牵起盈盈的手,认真说道:“如今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开心就好。”
看得出他是真心这样想的,盈盈的面上终于又有了温度,“只要能和你一起,我便怎样都是开心的。”
默默望了她一阵,令狐冲忍不住将她拥进怀中。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如今盈盈才是自己的妻,才是自己应该全心对待的人。至于那个人,她那样骄傲,定不会有谁再伤得到她,就算是自己,她怕是也不允许再心心念着徒添伤害了吧。
她若不想,则无人可以强逼;她若想忘,就连她自己也不许违逆。
这便是她。
或许她也只有离了我才能真正潇洒地活着,就像她没遇到我之前那样。
·
左冷禅死后,五岳剑派各自为阵形如散沙。而日月神教虽说因为盈盈的关系一心追寻创教初心不再为恶,但它在世人心底留下的阴影又岂是轻易便能化解的。
尽管教中的人已甚少出现,但江湖上的各路人马却依旧闻教心怯,欲除之而后快。故此,呼吁德高望重之人重振五岳剑派的声音越来越盛,哪怕并不与魔教开战,至少也能有个主心骨稳定人心。
可如今各大剑派元气大伤,竟是连一个能服众的人都没有。于是各派人士都将目光落到了金顶灵鹫寺,方证大师的身上。
如今怕是也只有像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才能稳定人心了,奈何大师四大皆空,不欲参与江湖纷争。更何况魔教已不作恶,便更没有理由接受了。
令狐冲虽然已经决定退出江湖,但也不想看到五岳剑派再出现一个左冷禅,此番前去拜访方证大师,一是多谢大师赠予心法易筋经救其性命,二是想知道大师真正的想法。
若是可以,能有大师出面稳定大局,对江湖来说也是一大喜事。
一路上,令狐冲已想好了应当如何说,甚至也想到了大师拒绝后自己又该如何说。
可惜,很多事并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顺利进行。
离开绿竹林后,盈盈的身子明显开始衰弱了。
起先只是走神的时间比往日多了,到后来,就连睡眠也渐渐多了起来。整日觉得疲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脸色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因此根本等不到见方证大师,令狐冲便中途放弃此行了。
在山脚的镇上找了家客栈住着,令狐冲几乎请来了全镇的大夫,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盈盈的身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反观盈盈,却像是不在乎般,虽然配合,却不积极。
“为什么……”坐在床边,令狐冲紧紧握着盈盈的手。
视线穿透了他的身子,盈盈望着窗外淅沥沥的雨,默了很长一阵子,才幽幽地说:“这段日子,总是在下雨。”
令狐冲此刻可没心思理会外面下不下雨,他只想知道,盈盈的身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到底如何才能治好她。
咬着牙,他沉声道:“明日一早,我便去找平一指。”
连三尸脑神丹都难不倒他,他定有办法能助她复原。
“冲哥。”视线终于对上了他的,盈盈的眼中忽然有了泪,“我不想离开你。”
大力握住她的手,令狐冲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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