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令狐冲已不在房中了。
起身批了件外袍,推门出去时,清冷的风霎时间吹乱了我的发。拂开眼前的青丝,印入眼中的只有一片雪白。
原以为会在庭院中,却还是不见他的身影。不由有些出神,他去了何处?
忽想起那夜归来时,他周身都裹着冰湖的气味,于是不自觉地朝冰湖走了过去。会在那里吗?
站在冰湖旁,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却还是觉得冷。望着那片幽蓝色的湖,看着薄冰之下优哉游哉的冰鱼,心中一时有些复杂。
自己的身体大概还躺在这深深湖底。不,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怕是什么都不剩下了吧。
呵,觉得有些可笑。明明还站在这里,可身体却已经腐坏不堪,甚至早就归于自然了……
如今这样,究竟算什么……
微微模糊的视线中,远在湖对岸的山崖下忽有了异动。眨掉眼中的湿润,凭着过人的目力,我看到一个人影从崖下一处隐蔽的洞穴中走了出来。
令狐冲……
想必他也已经看到了我,隔着整个冰湖,令狐冲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的眼睛。
心中瞬间腾出了无数疑问,却不等我细想,他已踩着薄冰落到了我身边。
“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脱下外袍罩在我肩上,看着我冻得微红的鼻尖,他一脸心疼,“回去吧。”
一阵风过,有淡淡的香味自他身上传了过来。心不知为何狠狠一痛。低头咬唇,眼前再一次模糊了。
“湖对面的山洞,里面放了什么?”
安静半晌,顶上传来他淡淡的话语,“什么都没有。”
是吗。
酸涩感渐渐占满了整颗心,咬唇努力忍着,可眼中的湿润却越来越盛了。忽上前一步走到他身前,将额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鼻间熟悉的香味终于让我落下泪来。喉间梗了梗,我极轻地说了一声,“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他没有说话,只那样定定站着任由我靠。
这样就够了,令狐冲,这样就够了……
“不要再去了。”
依然不开口,令狐冲弯腰将我抱了起来,几个起落便已到了房中。
将我放到床边坐着,令狐冲顺势在我身前蹲了下来。双手用力握着我的手,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湿润。
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而我也不再出声。满室静默中,只有墙边‘噼啪’燃烧的火盆依旧鲜活跳跃。
也不知像这样过了多久,令狐冲终于有了动作。抬头看我,他眼中那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已经不见了,“我带你下山。”
看着这个和平常一样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劲的令狐冲,心下一软,便道:“好。”
我看到他一瞬间笑了。
·
离开黑木崖,一路走走停停地朝着恒山而去,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冰湖对岸的那个山洞,自然也不可能提起那里放着的某些事物。
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他牵着我同我讲着这些年江湖上发生的大事以及趣闻,也同我讲了很多‘我记不住’的过往。
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又发现了一件事。
他讲述的很多事均是两年前的,而之后两年他却很少提起。稍微问了两句,他也只是几句带过,或是耸肩说一句‘应该’‘或许’‘大概吧’。
心中已有了答案。
看来这两年他是一次都没有下过黑木崖,也没再理会过外面的事……
盈盈昏睡的三年里,他大概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各地寻求救醒她的办法吧,却不知突然发生了何事,让他彻底灰了心,于是回到黑木崖一心一意守着这个可能永远不会醒来的人。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对面正冲着楼下说书人拍手叫好的令狐冲,忽然发现,自己竟有很长时间没再看到过如此轻松惬意的他。短短几年时光,已让面前这个阳光大男孩变得沉稳起来了。
少了当年的随性不羁,多了如今的成熟稳重,却不知是好还是坏。
记忆中的他总是无所畏惧的模样,哪怕命不久矣也能谈笑风生喝酒吃肉好不痛快。如今的他,眉宇间总是藏着什么,忍着什么,看得人微微有些心疼。
令狐冲,我想看到你笑。
·
“哇!这是!”一脸惊喜地看着面前的小小酒坛,令狐冲的眼中就快放出光来了。
抿唇轻笑,我挥手扯掉了酒坛上的封口,“尝尝看。”
看了我一眼,便迫不及待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好酒!!!”随意拿衣袖抹了把嘴,令狐冲眼中尽是笑意。
“酒是越久越香,如此想来,还得幸自己一睡三年,不然早就被挖出来喝光了,哪能等到今天。”
站在一地杏花中,令狐冲抱着酒坛看我,“这酒是你埋下的?”
瞅了他一眼,我一把夺过酒坛,“我可没这心思。”仰头喝了一小口,入口醇厚,还带着淡淡的杏花味。
确实好酒,可惜取早了,有些浪费。
“前些年路过此地,正好瞧见酒庄老板女儿满月在此埋酒,说是要埋到她将来出阁之时。”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惜,有人酒虫作祟提前挖了来喝,酒庄老板怕是要哭了。”
正笑着,却发现令狐冲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怔了怔,才将酒坛扔回给他,“放心,只取一坛而已。”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补充道:“我这不是怕你酒瘾犯了么……”
身上一暖,令狐冲已来到身边轻轻圈住了我。单手搂着我的肩,他的嗓音中也带了淡淡笑意,“谢谢。”
埋首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淡淡酒香,我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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