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侥幸,便许多事不成,许多人不生,许多情无果。
倘若当年不是阴差阳错遇到她,自己的人生或许并不会这么一波三折,兴许早就死了。不会被她救,也不会因为几道霸道的内力姓名垂危,自然也就不会为了保命学吸星大法,侥幸得活。甚至,他可能不会遇到盈盈,也不会习易筋经。
没有前面的因,就不会有之后的果。
如果不是平一指急着想要毁掉一切,自己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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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最无情的东西,不会为谁停留半分。被夜色侵染的竹林中,令狐冲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定定站在任盈盈的墓碑前。他眼中的情绪很平静,仿佛此前那个欲用目光将人千刀万剐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静静望着墓碑上的名字,令狐冲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干净。是的,干净。像是什么都不剩下,没有过往的爱恨情仇,也没有一路走来的辛酸苦痛,如一尘不染的雪,干净地只剩下了冷。
熬过了那段焦躁慌张急切憎恶的时间,令狐冲犹如重生了一遍。
唇边挂着一丝笑,眼中却半分情绪也没有,静静望着几步之外的墓碑,身子轻微一个震动,他终于从束缚下挣脱出来。
稍微后退一步,平一指灌了内力的指法太过刁钻,气息一时无法顺畅运行,于是又立了几秒。
“今后应该没什么机会来看你了。”调转真气,令狐冲眸中的光芒再也看不到一丁点温度,唇边的笑也如隆冬一般,“恨也好,怨也罢,都随你。”
不再留恋地,向身旁的青竹借力,令狐冲几个踢踏便彻底消失不见了。‘噼啪’之声不绝于耳,被他踏过的青竹无一幸免,碗口大的竹身尽断,眼看着就这样轰然倒了下来。
竹舍中,盈盈的尸身果然不见了。没有血迹。
取过床边挂着的佩剑,令狐冲的身影再一次融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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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一口棺材,平一指费了些时日才终于来到黑木崖。
山下驻扎了大批武林人士,一路过来,战前的紧张氛围便是肉眼也能轻易瞧见。要从这些人眼下运一口棺材上黑木崖,平一指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他其实随时都可以将棺材里的尸身毁掉,哪怕就在竹舍。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无论是对圣姑还是教主,平一指的心里都有着畏惧与尊敬,就算要毁,也得是在黑木崖上,在日月神教的圣地里。
战事一触即发,在此期间,五岳剑派与神教间的小摩擦也并未停下,不时能看到小股人马在崖下厮斗。日间,夜里,双方人马竟不知疲倦般不断挑衅对方,却哪怕彼此的怒意都已达到了临界点,双方也无一人主动攻入敌方大本营。他们都在等待着。
五岳剑派在等被方证大师以及恒山仪玉掌门拖住的新任盟主一行人,日月神教则在等他们的圣姑回来主持大局。
向教主被人暗算,原教中长老也早就死伤殆尽,神教士气已然大损。但他们一直相信,只要圣姑与令狐公子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回来为向教主报仇雪恨,重振日月神教!
他们相信圣姑及令狐公子更甚于相信自己。
看出他们心思的平一指一脸凄然地立在黑木崖上,伸手轻轻抚摸一旁的棺木,他竟无法说出‘你们等待的人其实就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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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日月神教圣地所在。
没入脚踝的积雪‘咯吱’作响,雪地上两个深深的雪洞很快就被抹平了,变成另一道深深的拖痕。
拉着厚重的棺木,平一指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用了全力。他心里很清楚,之所以会这么费力,是因为他的心里仍有犹豫。
‘啪’,拴着棺木的麻绳突然断了,平一指用力过猛一头栽进了雪里。头上一冷,心中的犹豫反而消失了。趴在雪地里,一直颤抖的身子终于镇定下来。
他必须这么做。
总是留恋过去的人只会被那些曾经困死在原地,终其一生也无法看到未来。令狐冲是,他亦是。
知道教主心脏可能还活着的那一瞬间,平一指才终于发现自己竟比谁都在乎生死。
枉他自诩‘杀人名医’,吹嘘没有自己救不了的人,治不好的病,可到头来,他无法治愈令狐公子的内伤,也治不了圣姑的三尸脑神丹。哪怕教主信任自己将性命交与他手上,可最后,圣姑却依旧……
一次, 两次,三次,他哪里还算什么名医,不过是个庸医罢了。
被圣姑以及教主困住的又岂止令狐冲一人,他平一指也同样被困于此。
好在,他还能为令狐公子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毁了这些困住他的枷锁,放了他的同时也放过自己。
“是属下无能,答应过教主的事情没能做到。”单膝跪于冰湖边,平一指一脸平静,“请容属下做完最后这件事再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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