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会员加更】

亡灵法师的布偶做工精细，内里填充的大概率是棉花，一针一线绣上的漠然表情莫名给人以温顺的错觉，就连发色都认认真真地做到了还原绝大部分，一看就知道有多用心。

玖尔看了很久，脑中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情绪在混沌涨落，浑浊不清，却又澄澈通明。

【你在纠结吗？】

恶魔的声音掩去了令人不适的恶意，轻柔和缓地像是世界上最为体贴的亲友：【你在担心他们可能真的对你拥有真心，他们在乎自己的目标，但却也有那么一丝一毫地——在意着你？】

“如果你只是来看笑话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玖尔的声音褪去了所有情绪，残余的温柔也像设定好的反应：“我很清楚我应该做什么，也明白事情进行到现在，双方已是不死不休。”

“真心或许真的能够跨越一切，可那并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从未留情过的算计，从未犹豫过的利用，并不是所有的损失都能用所谓的真心来抹消，七年的时间，那个人亲自将裂痕划下，一步步将裂痕扩大，直到现在化为深渊天堑，然后又用所谓的真心试图跨越？

……哈。

那么太宰他们呢？

为了他一次又一次挺身而出，为了他一次又一次涉入麻烦，和他一起度过那些岁月，包容他因过去的经历从而导致的心理残缺——没有那虚假的时光与捏造的情感，那个人拿什么来抵这些？

要是现在他还能那么轻易就被动摇，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你如今倒是清醒。】

恶魔嗤嗤笑了起来：【曾几何时，会因所谓情感和一点温柔就被轻易拐走的疯子，竟然也能这么清醒地明白自己更应该做什么，真不知道该说你终于长大了，还是该说你终于正常了呢？】

“是吗？我以为那顶多说是病态。”

亡灵法师始终注视着手中的布偶：“竟然有一天会被你用‘疯子’来形容，雷蒙盖顿，最没资格这么说我的，不是你吗？”

“因被众神群起而攻落入下界，被规则限制只能通过交易来构建复仇的道路，筛选有利可图的灵魂签定契约，而在最初，你之所以在深渊里主动找上我，为的不过是神位。”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下意识忽略了最初的目的，选择这种近乎替代的共生？”

【我亲爱的安蒂特斯，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不讨喜。】

雷蒙盖顿说着不讨喜，话音中却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愉悦：【你什么时候接触了我的过去？这就是你觉得自己会赢的筹码吗？……不，不止，这只能给你一份途径——哈！难怪，难怪你莫名……哈哈哈哈哈——！】

曾经只能攀附在外的黑雾，如今却纠缠得几乎本为一体，恶魔的笑肆意张扬，像是在观赏着一出绝无仅有的闹剧。

——是啊，闹剧。

玖尔嘲笑着自己的布局，他相信这件事有无数更好的处理办法，可他能想到的估计也不过是最劣质的一种。

这样的行动不是闹剧，又是什么呢？

直到最后一朵浪花干涸在思维的堤岸，混乱的情绪再次恢复了表面上的宁静，玖尔松手，布偶在灵界的虚无中无目的地悬游，转眼就因这里错乱的时空法则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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