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这一年是靖国华昭元年五十七年，粱战相抗进入关键局面，战国粮草尽失，兵力衰弱，战败指日可待，无奈之下派和信使向靖国求助，皇帝陛下以将领不足为由婉拒。

临安城的天突然阴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沉甸甸的，就像是被打湿了的脏棉花，或者是火候过了的棉花糖，就这样悬在人们的头顶。

临安处理全国政务的各部衙门大部分集中在天河大道往东边的区域，这里没有太多平民，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或美丽或堂皇的木结构建筑，这些建筑里面就是掌管着全国全力的分散中心。

而靖国真正的全力中心，则是在北城的重重深宫之中，皇宫的建筑并不比各个衙门高大，除了那个高耸入天的瞭望塔。但厚厚的宫墙和里面宽宏无比的广场，营造出了一种极为神圣的感觉。

靖国的官员其实心里都清楚，皇宫里那位雄才伟略的陛下，并不会去纠缠于官场上具体的细节，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整个靖国官僚机构中，最可怕的地方，权力最大的地方，既不是各部衙门，也不是皇宫——而是城西那个方方正正，外墙涂着一层灰黑色，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建筑。

锦衣卫就设立在这里。靖国实行一卫三院制，锦衣卫权力和地位最大，掌管监察院、教育院和老兵院，除此之外，全国大小事务也会先由锦衣卫过审，校对横批后呈上。可以说，锦衣卫拥有独立的调查权、逮捕权，甚至在某些事件中，可以奉旨拥有审判权。

此时，锦衣卫那个没有一丝光明的房间里，正有一番很隐秘的对话。

“昨日的五派，是你要求的吧。”殷老望着指挥使沙哑着声音说到。

“他的身份？”这是老人最关心的话题。

殷老眯着眼睛，微褐色的眼瞳里满是不确定：“我相信知道这件事的四个人中，没有人会泄漏。而夜针虽然是小姐的仆人，但他当年很少出手，如今的世上没有谁见过他本人，唯一与他会过面的，如今已经成为了当今圣上，更不可能跑到平江为了这点小事亲劳，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所以不用担心别人因为夜针而推断出他的身份。”

指挥使的手指枯瘦，指节突出，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若有所思：“当年我要你杀死那天夜里所有看见他出生的人，你向我求情，现在想来还是不对。”

殷老笑了笑，因为与毒药物侵染过多而导致变成微褐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莫名之色：“那天夜里已经死了很多人。”

因为他的出生，死了很多人。

殷老至少表面上不怎么惧怕面前这位官高位重的老人，毕竟他的身份资历摆在那里，笑着嘶声说道：“没必要的杀戮是极其愚蠢的，您忘了，当年小姐曾经这样说过。”

“噢。”老人也微笑起来，似乎想到很多愉快的往事，但就在这样的笑容里，他发出了一条很阴森气十足的指令。

“当年陛下派精炼队出征，由苏德担任总指挥官，长征攻下西辽边境，赐名漠云都，成为靖国和邻国之间来往的重要商贸地带，多年安稳平和，现在漠云都由谁负责？”老人回忆地平和。

殷老微觉不妙，但还是回着：“没记错的话，是监察院。”

“监察院... ...”老人微笑着自言自语道：“那个老院长办事不力，多次弄穷成卓，听宫里人早就对他不满了... ...”

“你不会是要... ...”

“这几年我无数次地观察那小子，又派你去教他武功，教他制药，五派那边，也一直在盯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仅文武双全，还精通经商战术，看来我没有看错人，”老人说得更加坚定，“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精炼对不可一日无主，五派也该要齐全了... ...”

殷老听后，面色暗沉，他明白指挥使的意思，当初他离开临安前往平江，教他练功制药。

其实谢亦淮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内功心法，如果换成一般的武者，一定会小心翼翼，无比谨慎地修行，而且一定会请师长或者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帮忙看护。

这门功法最艰险的便是在入门处，要积攻入丹田雪山之时，修行者的身体与心灵的反应速度便会产生极大的差异，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修行者的身体机能会变得像一个无法动弹的植物人一样。

而像谢亦淮这样的初学者，不但没有走火入魔，反而编写强者们更容易体会到那种玄妙的感觉，则要归功于他的身世和运气。

殷老面色凝重地看着对面老人严重烧伤的面部，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他看不清，但从他的声音中，大概是听出一二了。

不容抗拒，不可犹豫。

“指挥使，现在是不是太早了？”殷老考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我和苏德一起长大，他精心编制的军队最终一定是要有人掌管的，而这个人，淮儿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这句话，指挥使拿起桌面上内务部已经拟好的文件，写下了最后的结论，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佟万权。

殷老每次看到指挥使干瘪难看的签名都想笑，但又必须忍住。她知道这个签名会让几位高层官员死去，会让一个更高层官员儿子凄苦地潜入敌国，会让靖国最大的秘密浮出水面，一点点被世人知道。

这比死还可怕。

殷老不禁怀疑，关于平江五派的事件，说不定是因为指挥使大人曾经故意漏出了一点风声。

“哦对了，他新纳的那个小妾，也跟着一起来吧，”老师起身，带着面具的脸看向窗外，平静地说：“我倒是想见见这个惊世文人。”

殷老微微颔首，指挥使是真的想见识迟安瑜的才华？恐怕这背后的布局，并不是那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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