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敲打着地面,握着它的人跟在后面,对于一个瞎子来说方向是最难以捉摸的,可是对于云柔来说,二十年来的黑暗让她早已习惯,什么方向有光,什么方向有风,街边挑着担子的货郎什么脚步声,卖香烟的姑娘什么步伐她都了如指掌,所以,爹爹搀扶一个瘸子的脚步她更能清楚的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可是棍子敲地的声音十分明显,跟的太近一定会被发现,于是云柔给路边一个小乞丐买了一张饼请他为她带路,一路上她扶着小乞丐的肩膀悄悄跟随,直到乔云宗和姜老伯停下来她才默默躲到远处。过去了几句话的时间,云柔听到爹爹的脚步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这时她才从街边小巷口出来。没有了小乞丐的指引她拿出了棍子朝着乔云宗方向走去,她越走越近,可以乔云宗的本事竟然没有发现她,云柔有些纳闷,随即听到了乔云宗急促又痛苦的喘息声,她顾不得脚下踉跄立刻加快了脚步。
姜云柔:云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云柔扶着乔云宗急切的询问着,手中的棍子也着急的扔了出去,乔云宗看到她这才惊了一下。
乔云宗(副官):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乔云宗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不由的抽搐着,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服,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即便她看不到也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狼狈,他着急的想甩开她往家里冲去,可云柔却死死的抓着他。
姜云柔: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扶你回去。
肩上的伤口因为拉扯渗出血来,可那痛苦已经远不及犹如烈狱灼烧般烟瘾的痛苦,回家,只要回家抽上一口,他就会宛如新生,可不能让云柔知道,即便自己以后不再打算招惹她,也不能让她知道她心目中英雄一样的人竟会抽大烟。
乔云宗(副官):滚!
这一次他没有心软也没有留情,狠狠的将云柔甩在地上,然后逃也似的朝着家门快步走去。
姜云柔:云先生!云先生!
云柔也没有放弃,她顾不得手掌被蹭伤的疼痛又追上了乔云宗的脚步。
姜云柔:我没有恶意,我来只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爹爹不让我靠近你?为什么码头的工人会怕你?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不死心的拉扯着,他一次次的甩开,他打开家门狼狈的跌了进去,再想关上门时却被一股柔软却有力的力量抵抗着。
姜云柔:为什么你要把我拒之门外?为什么你不让我照顾你?
乔云宗(副官):因为我不是好人!所以要你离我远一点!你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吗?
姜云柔:我不信!你明明那么好,我不相信!
云柔喊出声来,眼泪也随着滑落。可她看不到乔云宗血红的眼眶里也全是泪水,他强忍着身体的痛苦,手指快将手心掐出血来。
乔云宗(副官):我是汉奸!你满意了?
云柔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姜云柔:不可能,不可能的,汉……汉奸怎么会帮我这个没用的瞎子呢,不可能!
乔云宗(副官):别傻了,我只不过是看你长得可以,又瞎又好骗,想睡了你而已。呵,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凭我这身伤皇军会赏我各种各样的美女,你滚吧,滚的越远越好!
云柔原本无光的双眼此时被泪水填补的盈盈闪烁,她心里像是被人灌进了一桶冰,冰凉的血液让全身都钻心刺骨的寒冷。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乔云宗跌坐在地上,他没有第一时间点一口烟缓解烟瘾,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痛苦的抱着脑袋,脸上布满了汗水和泪水。如果单是因为时代的动荡和不平的战局,乔云宗也会选择像傅子琛宋青一一样,和自己喜欢的人勇敢无畏的共同去面对,可他不行,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必定是一片黑暗,所以趁着这片黑暗下只有他自己,及时止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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