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西厢记】夫人赖婚（2）

话说张生送走兄长白马将军杜确以后，因为尚未向崔老夫人告辞，故仍旧回到崔家大院。

老夫人：先生的大恩，永世难忘，从今以后，你不要住在寺里了，就搬来家里西厢书院安歇。老身立即命人去收拾，请即日就搬过来！

张生听了，心里非常高兴，终究是自己人了，应该住在一起。从此和我家小姐见面的机会更多了，越想越美，几乎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了。

但哪敢在未来的丈母娘面前放肆，所以在表面上不露一点声色，很坦然地说道：

张君瑞：晚生遵命。多谢老夫人厚爱，晚生告辞了。

说罢，一揖到地，很潇洒地走了。

老夫人望着张生的背影，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

张生飘飘然地从崔府出来，心里美滋滋的。未来的岳母大人已经把他当作自己人，要他搬进去同住，这事儿得和长老说一声，于是往方丈而来。

长老正在蒲团上打坐，紧张了几天的神经也得放松放松，见张生进来，长老忙从蒲团上站起来，说道：

法本：相公，请坐，辛苦了！阖寺生灵，全仗相公得救，老衲谨此致谢了！

说罢，双手合十顶礼。

张生一边还礼，一边说道：

张君瑞：长老不必客气，救人自救而已，不足挂齿。

法本：相公过谦了！

张君瑞：长老，小生的亲事，你看如何？

法本：莺莺小姐，不用怀疑，肯定是相公的娇妻了！

张君瑞：刚才老夫人要小生搬到她家西厢书院去住，看来这门亲事确是不用怀疑的了。

法本：这是好事的先兆。相公，老衲恭喜你了！

张君瑞：托长老的福！小生去收拾行李，告辞了！

西厢书院的环境十分幽静。生看了这些陈设，心里非常感激老夫人，她确实是把自己当作女婿看待了。张生此时感到一切都称心如意，心想，从此以后，近水楼台先得月，虽不能和小姐朝夕相处，至少见面的机会是不会少的，更何况不久的将来就要结为连理，白头偕老，我张珙也不虚此生了！

第二天，老夫人带了欢郎一起来到西厢。她来的目的是让欢郎拜张生为师，表面上是要造就儿子，实则只要你张生一接受下这个学生，那么，婚事已经差不多赖掉了。

林风眠：这里我这么不太懂啊，毛球？

毛球系统：这是因为，在古代，伦常观念特别重要。在社会上，最受尊重的是“天地君亲师”。

毛球系统：如果张生收了这个学生，就是老师，在辈分上就上升一级，和老夫人平辈欢郎和莺莺小姐是姊弟。张生于是不知不觉成了小姐的长辈了。

毛球系统：按照“五伦”中“长幼有序”的原则，长辈是绝对不能娶小辈的。

毛球系统：所以，张生如果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就会自动取消这门亲事。

林风眠：这样啊

老夫人到了西厢，张生接进书房，分宾主坐定。

老夫人：先生，来此习惯否？照看不周，还请鉴谅！

张君瑞：多谢老夫人关怀，晚生不胜感激！

老夫人：先生，老身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答应否？

张君瑞：老夫人，但请吩咐，只要晚生能办到的，当尽绵薄。

老夫人：小儿欢郎，今年七岁，天资尚佳，因家道变故，久失帅教。先生才高八斗，欲命他从先生为师，幸勿推辞为盼！

张生听了，不觉沉吟起来。

张君瑞：老夫人，晚生才疏学浅，不足以为人师表，请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先生过谦了！欢郎，过来！拜见师尊！

欢郎的奶娘立刻把带来的红毡毯铺在张生的面前，欢郎像傀儡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红毡毯上趴下叩起头来。

张生一看，怎么，要霸王硬上弓？这是不能接受的！我跟欢郎是平辈，即使要我教，我也只能当一个不挂名的老师。所以他连忙侧身让开，说道：

张君瑞：老夫人，晚生万万不能受此大礼！至于欢郎的学业，晚生一定尽力辅导就是，当先生则万万不敢！

老夫人见张生不上钩，也没有办法，如果再要逼得急了。恐怕露了赖婚的馅，将会前功尽弃，这书生确实不能小看他！现在要赶快补救这一疏忽。

老夫人：既然如此，欢郎，就拜见哥哥。

郎刚才跪在红毡毯上还没有站起来，也就趋势向张生拜了一拜，张生也回了个半礼，双手把欢郎扶了起来。

老夫人：先生，你安心在此，不必见外，和在家里一样，欢郎的学业就拜托了！至于和小女的亲事，本该早日成婚，但有一事，也许先生已经知道，先相爷在世之时，小女已中表联姻，现在必须去退亲。老身已命总管前往办理，等到有了回音，即可和小女成亲。

其实这老婆子根本没有去退亲，总管是到博陵去的。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时光过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到了八月。这些日子里，张生除了教欢郎读书以外，老夫人从未请他去过内堂，小姐也无法见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无计可施。

老夫人的心里也没有踏实过，一直在周密策划赖婚之事，心想此事不可再拖了，现在所要考虑的是如何赖才能赖得体面一些。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可以开始实施她的计划了。她吩咐身边的秋菊去把红娘叫来

不一会儿，红娘到了，道：

红娘：红娘参见老夫人！

老夫人：罢了！红娘，命你去书院，对张先生说，我在明日特备小酌，有要事商议，请张先生一定要来赏光！

红娘：是，红娘就去！

说罢，转身就走。不一会儿，红娘来到书院，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到，青苔上点点的露水还没有于。到得书房门口，红娘咳嗽一声，说道：

红娘：先生在家吗？

张生听得有人，说道：

张君瑞：在家，你是谁啊？

红娘：是我，红娘。

张生一听是红娘，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是小姐的贴身丫环，她来了，就能打听得到小姐的情况了。

张君瑞：不知红娘姐姐驾到。有失远迎，敬请恕罪！

红娘也还了一个万福，说道：

红娘：先生，红娘还礼了！

张君瑞：不知红娘姐姐到此有何贵干？请坐！看茶！

红娘：多谢先生，不用啦！我家老夫人命红娘来说，明日特备小酌，有要事商量，请先生一定要赏光！

张生听了，十分高兴，忙说道：

张君瑞：是是是！请姐姐上复你家老夫人，小生谨遵台命！敢问姐姐，明日小酌，有小姐否？

红娘：这个嘛，红娘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老夫人特地派红娘来知照先生，很可能小姐也要来。

张君瑞：如此嘛，小生就放心了。

红娘：红娘还有别的事，不便久留，告辞了！

张君瑞：恕不远送！

到了次日，老夫人精心安排好了一席酒筵，一切都准备就绪又叫秋菊去把红娘叫来

秋菊应命而去，不一会儿，红娘到了

老夫人：命你去书院，把张先生请来，说我特备小酌，有要事商议，请他一定要来！

红娘想，昨天要我去了，今天还要我去。昨天说了一遍，今天还要说上一遍，这老太太倒不怕罗嗦！心里在腹诽，嘴里应命，说道：

红娘：是！红娘就去！

老夫人却又叫住她，说道：

老夫人：慢着1你一定要把张先生请到，不得推辞！

红娘听了，心想，老夫人真是多余，张相公不请还想来，听说请，还不是八只脚都跑不及，能不来吗？就说道：

红娘：老夫人放心，包在红娘身上，一定请到！

红娘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夫人要赖婚，就兴高采烈地去请张生了。

再说张生，昨晚兴奋得几乎一夜未曾合眼，今天一早就起床，叫醒了琴童，侍候梳洗。他装扮好了在书房里等，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在镜子里照照，人影儿还在，心已经到了莺莺小姐身边。昨天老夫人派了红娘来，明明说特备小酌，请我前往，怎么到现在还不见有人来请？真急死人也！

说曹操，曹操就到，红娘已经在窗外了。她隔着窗子照旧咳嗽了一声，伸手敲门，说道：

红娘：相公，开门！

张君瑞：是谁啊？

红娘想，不妨跟这个秀才开开玩笑，于是道：

红娘：是你娘！

张生一听是红娘，连忙开门，对着红娘一揖，说道：

张君瑞：红娘姐姐，小生有礼了！啊哟哟，小小年纪，居然要做起我的娘来了，羞也不羞！

红娘不觉脸一红，是有点难为情，只好强辩着说道：

红娘：先生，你的耳朵老背，听错了！我说的是‘是红娘，。

张君瑞：如此说来，倒是小生的不是了！小生赔礼了！

说着，又对着红娘深深一揖。

红娘一看，今天的张生，似乎和前几天不同，衣冠整洁，脸庞儿格外英俊，这般相貌才气，莫怪会引动小姐。我从来是心肠硬的，今天一见了也不免心动。正想着，见张生施礼，连忙还礼，说道：

红娘：相公，红娘万福

张君瑞：红娘姐姐，到此有何贵干？

红娘：红娘奉了老夫人严命，特来请相公前去小酌几杯，希望相公不要推辞！

张君瑞：去，去！就去，就去！敢问一句，在酒席上有莺莺姐姐吗？

红娘想，今天是怎么啦，老太太重复罗嗦，小书生也罗嗦重复，又见张生这副猴急模样，很是好笑。

张生见红娘微笑着没有回答，又问道：

张君瑞：红娘，今日老夫人究竟为了什么要摆酒筵？莺莺姐姐究竟去还是不去？你快些说呀！

红娘：第一来为了压惊，第二来为了感谢。不请街坊邻居，不邀亲戚朋友，也不受人情，避开了和尚们，单单的相请你相公，去和莺莺小姐成亲。

张生听了，心花怒放，不禁高声大笑道：

张君瑞：哈哈，哈哈！乐坏小生也！红娘，麻烦你替小生看言，这一副模样如何？

红娘和他开玩笑，说道：

红娘：你这副模样嘛，实足的文魔秀才，风欠酸丁。你的高脑门上倒费了不少功夫，擦得闪亮，光油油的耀花了人的眼睛，酸溜溜的螫得人牙齿疼！

张君瑞：红娘姐姐，取笑了！老夫人准备了些什么请我？

红娘：茶饭已经安排好了，煮了几升老陈米，炒了七八盆萝卜青。

张生沉思了一会，说道：

张君瑞：小生想，自从在大殿上一见了小姐之后，日思夜想，无法亲近。想不到今日能够结成夫妇，岂非姻缘本是前生往定吗？

红娘听了，心想，这话有道理，老夫人一心要中表联姻，也不问问女儿愿意不愿意，哪知神差鬼使跑出一个孙飞虎来，成就了恩上联姻。于是说道：

红娘：相公说得很对，姻缘本是老天爷早就配定了的，不是人力所能改变。

红娘：相公，你听着：今晚上你和小姐成婚，告诉你，小姐娇嫩得很，从来没有经受过。你一定要温柔些，轻一些，慢一些，不能粗暴，好像有了今天没有明天似的，不肯放过！

张君瑞：红娘姐姐，你尽管放心。请问你们那里准备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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