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在墙外听到了,一时气得发昏,真想跳过墙去,一把揪住红娘,问她一个背后中伤之罪,只凭了晚婚这一点就能断定我的人品不好,在小姐面前拆我的台,太缺德了!且看小姐的态度如何?
小姐听了红娘的话,心里可不太高兴了。什么?这丫头如此大胆,竟然说起我心上人的坏话来了!说别人不关我的事,批评张秀才那可不行,我要替他辩护。于是道:
崔莺莺:红娘,小孩子家口没遮拦,怎可信口说人家呢?你听他吟的诗,才思敏捷,锦心绣口,做得出这样清新的好诗来,人品是错不了的。古人说‘文如其人’,一点也不假。他二十三岁未曾娶妻,那是他的眼界高,看不上普通的女子,才子是要佳人配的啊!
张生在墙外,听了这一番话,心花怒放,在假山上对着小姐深深一揖,恐怕惊了小姐,口中不敢出声,只在心里默念:多情多义的贤小姐,多谢你替小生辩解,小生感恩戴德,没齿难忘!我是才子,你是佳人,你我相配,才是天生一对哩!
红娘:小姐你说好就好,反正我不懂。不过他也太欺侮人了!小婢原是个睁眼瞎,就让他欺侮好了。小姐你读了不少书,也是个才女,你也做上一首诗给他瞧瞧,让他知道知道咱们不是好欺侮的!
莺莺小姐差一点笑出声来。她早就想和诗一首了,可是不好意思,倒不怕张生见笑,却怕红娘取笑,现在红娘主动提出要我做一首,这真是瞌睡的时候送枕头来,称我的心,如我的意,小丫头怎么变得如此知情知趣起来了,就说道:
崔莺莺:好啊!我就用他的原韵,和他一首。红娘!你听了!
❤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
莺莺小姐虽然在吟诗,但她知道张生就在墙那边,但突然见到张生从墙头上探身而起,还是吓了一跳,由于事先有些思想准备,一看果然是意中人,不觉笑脸相迎。
小红娘本是个鬼精灵,她知道那个二十三岁还没有讨老婆的傻角就在隔墙,所以十分警惕,一直监视着墙头,恐怕这傻角傻里傻气地不顾一切傻过墙来,如果给老夫人知道,那事情就闹大了。现在墙头上突然长出了半个人来,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傻角,急忙说道:
红娘:啊哟!小姐,墙上有人!
小姐本来芳心已经安定,给红娘一叫喊,反倒吓了一大跳,惊慌地叫了一声“啊!”
红娘:小姐别怕!我已经看清楚了,那人就是二十三岁尚未娶妻的傻角!咱们快回去吧,迟了怕老夫人恼火。
小姐想,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到了。可心知无法再逗留,只好说道:
崔莺莺:我们回去吧!
说罢,一手搭在红娘的肩头,转身过去,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又回过头去,深情注视,可惜是在晚上,虽然月光明亮,张生只看见小姐微微回头,却没有看清楚,这个“临去秋波那一转”浪费了,惜哉!
红娘急忙扶着小姐,进入内园,转身把角门关好,自去安置不提。
今天,法智和尚带领了一帮小和尚,来到功德堂,敲动法器,开始做功德,放下不提。
再说张生,自从晚上隔墙唱和以后,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书房里的。先是呆呆地坐着,继而是斜靠在屏帷前,后来就躺到床上,长吁短叹,翻来覆去,捶着枕头,拍着床沿,几乎一夜未眠。他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通:
张君瑞:张瑞呀张瑞,你这个成不了大事的人!谁教你如此性急,一起身就把小姐给吓走了?眼前一个人受孤凄还在其次,何年何月再能看见小姐呢?现在只有一个机会了,那就是从明天开始的三天道场,但不知小姐何日何时去拈香?碧桃树下且慢去,要赶快到功德堂里去等,等三天三晚也不放松。
正在此时,法聪小和尚来了。他是来找张生的,他是好心与好奇加在一起,一来是问张生去不去拈香,二来是想了解张生在昨晚的收获如何。他兴冲冲地来到西厢容膝山房,一手推开房门,见张生睡在床铺上,衣服却是穿得好好的,原来张生昨晚是和衣而睡的。法聪轻手轻脚走到床铺前,压低了喉咙叫道:
法聪:张先生,张先生!
张生正在似睡非睡的朦胧之中,脑子里塞满了昨晚月下唱和的情景,嘴里呜鸣咽咽地说道:
张君瑞:小姐,小姐,你那里怎生发付小生!
法聪倒吓了一跳,忙提高了喉咙叫道:
法聪:张先生,张先生!你醒醒!
张生听得有人呼唤,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法聪,问道:
张君瑞:小师父,何事?
法聪看见张生的眼睛红红的,就问道:
法聪:张先生,你病了?
张君瑞:没有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法聪明白了,笑着说道:
法聪:先生,你昨晚熬夜了。小姐出来拜月了么?
张生没精打彩地说道:
张君瑞:来了!
法聪:有没有收获?
张生伤感地说道:
张君瑞:有。。也没有!
法聪:什么有也没有,有这么说的吗?究竟有还是没有?
张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张君瑞:唉!小姐被小生吓跑了!
法聪弄糊涂了,心里有一点担忧,莫非这书呆子昨晚对小姐有什么非礼的举动,才把小姐给吓跑了。如果给老夫人知道了,那乱子可惹大啦!待我问问清楚看,就问道:
法聪:先生,你是怎样把小姐吓跑的?
张生已经把法聪当作知己了,所以对自己和莺莺小姐的事,并不隐瞒。于是就把昨晚如何趴在假山上,小姐如何烧香拜月,自己如何吟诗,小姐又如何答诗,自己又如何从假山上探身出墙头,被红娘和小姐发现,就被吓跑了之事说了一遍。
法聪一听,原来如此,一颗心放下来了,说道:
法聪:先生,不必伤感,见面的机会就在眼前!”
张生听了,不觉精神一振,忙说道:
张君瑞:小师父,请快讲!
法聪:崔府不是做功德吗?你也花了五千大钱附了斋,在道场上不是可以见到小姐吗?
张君瑞:我也想在道场上能见到小姐,可是三天佛事,小姐总不会天天来拈香,你知道她哪天来?我只有天天去等候在那里了。
法聪神秘地说道:
法聪:张先生,你附耳过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张生把耳朵凑过去,说道:
张君瑞:小生洗耳恭听!
法聪:十八日功德圆满,这天,小姐辰时准时出来拈香,先生不要耽误了!
如此确切的消息,张生反而有点怀疑起来,说道:
张君瑞:消息可靠吗?万一小姐换一天来拈香呢,万一小姐她不出来呢?万一,,,
法聪:先生,你哪儿来那么多的万一!消息绝对可靠,你也不想想,小姐是替她父亲做功德,能不出来吗?
张生听了大喜,朝着法聪一揖到地,说道:
张君瑞:是是是,小师父大慈大悲,恩同再造,等小生与小姐之事成就之后,定当重谢!
法聪笑着说道:
法聪:好啦好啦,小僧不吃荤,不喝酒,要钱也没有用。先生的重谢,就算小僧的贺礼吧,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张君瑞:如此多谢了!
却说张生听了法聪的话,心里又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不久又可以见到小姐了;难受的是这十六、十七漫长的两天时间没法消磨过去。
琴童见主人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团团转。尽管他很了解主人的脾气,但像这样的失魂落魄,还从来没有见过。恐怕主人会惹出病来,就劝解道:
琴童:相公,心慌吃不得热粥,还是定下心来,,
琴童还没有说完,张生就打断他道:
张君瑞:唉,教我如何定得下心来呵!
琴童:相公,你定下心来,只要过二十四个时辰,就可以见到小姐了!
张生焦躁地说道:
张君瑞:这可怎么办呢?琴童,替你家相公想一个妙方出来,如何捱过这可恨的二十四个时辰?
琴童十分得意,说道:
琴童:相公,小的已经想出了几种捱过时辰的好方法,看相公选用哪一种?
张生性急地说道:
张君瑞:狗头,罗嗦什么!还不与我快快讲来!
林风眠:狗头!这骂的
琴童:是!第一种,到前边去跟老和尚下十七八盘棋。
张君瑞:不行不行!我哪有这份闲心思去下棋。再说,长老正忙着张罗法事,也没有闲功夫来陪我下棋。
琴童:那就练练剑术,练好身体,精神焕发,小姐见了更加喜欢你。
张生不满意地说道,
张君瑞:这是什么馊主意!外边院子里在下雨,屋子里地方又狭窄,能练剑术吗?
琴童:有了,这一种包你相公满意!相公是个弹琴高手,就弹十七八支古曲,把琴声传送到小姐的耳朵里,让她知道你在想她,她也就还过来想你。这个主意虽然比下上张子房,也能赶得上诸葛亮!
张生想了一想,说道:
张君瑞:这主意还不错!如此就拿瑶琴来。
琴童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这一下子总算成了。连忙去把墙上挂着的那张焦尾瑶琴拿了下来,放到琴桌上,转身就去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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