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西厢记】琴童

张生听了，一想倒也不错，琴童鬼点子多，说不定“旁观者清”，他会有个把馊主意的。张生也是病急乱投医，就对琴童说道：

张君瑞：呀，琴童，你哪里知晓，今天我闲游普救寺，在大殿上无意遇见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小姐，可称是绝世无双，天下第一。

琴童：有那么美？擦点眼药，看看罢了，她也许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张生摇摇头说道：

张君瑞：不，你错了！小姐在临去时对我秋波那一转，传给我无限情愫，这分明是有情于我，我的艳福不浅，我怎么能辜负小姐的一片心意呢？我是一定要娶小姐为妻的。

语气非常坚决。

林风眠：，，，

琴童：相公，你且慢一厢情愿。你别光顾了面貌长得美，她是什么出身，你知道吗？

张君瑞：她是已故相国崔钰之女，相国千金，出身高贵，我去娶她，也有点高攀了。

琴童：相国千金怎么会住在和尚庙里？

张君瑞：她确是相国千金。她是随母扶柩回故乡，避乱暂时寄住在那儿的。琴童，你有什么良策成就你家相公这件好事？

琴童：别想得太美了，小姐看上了你，她家老夫人不见得也看得中你。

张君瑞：这倒奇了，我娶的是小姐，又不是老夫人。她看得中看不中与我何干？

琴童：岂不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况且，如果老夫人中意了，那‘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张君瑞：我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小姐有情就行。还是拿良策出来吧。”

琴童：依我看，还是明天到蒲关去吧。

张君瑞：我蒲关不去了。

琴童：你不去见杜相公了？

张君瑞：去是要去的，等我和崔家小姐成婚以后，我们夫妻双双去拜访义兄，那有多风光！

琴童摸透了主人的脾气，他所决定的事，九牛拉不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和主人“同舟共济”，一心一意地帮他完成这一件一厢情愿的婚事了，就说道：

琴童：相公，你要达到这个愿望，像这样饭也不吃，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

张君瑞：那可怎么办呢？

琴童：现在先给你出一个好主意，就是先吃晚饭。

张君瑞：我实在吃不下去。

张君瑞：相公不吃，琴童也不能吃，我饿着肚子是想不出妙计的，只要一吃饱饭，我的计策就在肚肠旮旯里给挤出来了。

琴童是关心主人的身体，想法子让张生吃点饭，其实哪里有什么良策。

张君瑞：那你先吃好了。

琴童：相公不吃，我也不吃，计策也想不出。

张生没办法，谁叫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无可奈何地说道：

张君瑞：好吧，斟酒来。

琴童一听主人要喝酒，说道：

琴童：相公，喝酒的时间长，万一你喝醉了听不清我的计策，岂不要误事吗？就吃饭吧。

张生觉得也对，就食不知味地三扒两扒吃了一碗饭。连忙说道：

张君瑞：琴童，快把你的良策说出来。

琴童正在往嘴巴里扒饭，听得张生在问，赶紧囫囵吞下，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琴童：啊哟，差一点把我噎死了！相公，你倒让我把饭吃完了也不晚嘛，现在把我的良策给咽下去了。

张生有点光火了，说道：

张君瑞：咄！狗才！就数你拖拉。还不快吃！

琴童见主人光火了，没办法，只好两三下五除二地把饭扒完，把饭碗一扔，说道：

琴童：相公，你看怎么办呢？

张君瑞：笑话！我饭也吃了，你饭也吃了，你的良策应该挤出来了，怎么问起我‘怎么办’来了？快些把良策拿出来！

琴童装作思考的样子，磨蹭了一会，说道：

琴童：相公，计策倒被你逼出了一个，但是良不良可不保险。

张君瑞：先别管良不良，说出来让我鉴定鉴定。

琴童：相公，你要成其好事，一定要设法住到庙里去，这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也

琴童：如果能借一间半间僧房，只要有耐心，总会成功的，真所谓‘若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也。

张生一听，不觉大喜，摇头晃脑地说道：

张君瑞：妙啊！好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呵！果然是良策。琴童，你从前糊涂，现在变得聪明起来了。

琴童：我本来就聪明，从未糊涂过。

张君瑞：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琴童：谢相公！

嘴里说谢，心里却在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哩，这份重赏太玄乎了。

林风眠：

主仆二人商议已定，且等明日到普救寺去借僧房。琴童是没有心事的，倒在床上就打鼾。

张生却辗转反侧，尽在担心：长老在不在，僧房肯不肯借，如何措辞，能不能再和小姐见上一面，将来。

林风眠：我的天，这么玄乎

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合了一会眼。待到鸡叫头遍，立刻起身，叫起琴童，匆匆梳洗了一下，就要出门。

琴童：天还没亮，这么早跑去，和尚还没起身哩，去也没用。

张君瑞：你那里知晓，去晚了，长老又出去赴斋，岂不误了大事？还是早去的好。你在家收拾好行李，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琴童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自去收拾行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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