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平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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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往事

记忆,是我们对所见所闻的理解,与事实并不一定相同。

当李梦尘说家人自始至终以他为耻,其实只是他脑海中对自己人生经历的演绎,与实情不尽相同,因为他选择记下了所有不如意的时刻。

李梦尘幼年曾是远近闻名的神童,拥有过目不忘之能,九岁便参加院试得中秀才功名。那一年,伯父李成梁专程从辽东赶来为他庆贺,与他的父亲喝的酩酊大醉,并将一块虽质地普通,却为陇西李氏传家之物的玉石赠送给李梦尘以作鼓励。

所有人都认为李梦尘继续攻读,二十岁前便可金榜题名,入朝为官,然而,李梦尘志不在此、院试过后将四书五经弃如敝履,转而将全副精力投入他所钟爱的异域典籍,终令其父大失所望。

后因不耐老父管束而父子反目后,李梦尘弃文从武,并前往辽东投奔伯父,李成梁安排麾下绝顶高手教他习武,并且让他跟随府中客卿青藤先生徐文长习学兵法韬略。

徐文长,嘉靖倭乱时期福建总督胡宗宪的幕僚,作为军师运筹帷幄,对平定倭乱的功绩不在大帅戚继光之下。然而他后被认定为严嵩党羽,曾遭牢狱之灾、一生落魄不得志。最终由戚继光引荐,徐文长在李成梁府中成为客卿,教授他的子弟。

初时,李梦尘不论多么繁杂的武学招式都一学即成,被视为武学奇才,然而接下来,总兵府一干武林前辈却发现李梦尘经脉异常闭塞,众人试图为其疏通脉络却毫无成效。无法练就内功令李梦尘的武学之路可望不可及。

而且,在统兵之道上,李梦尘不仅天赋远不及李成梁诸子,而且天性内向软弱,如此下去,成年后只怕连个百户都当不好。

其实,从未有人说过李梦尘是**,不过李梦尘认为这就是身边所有人对自己的认定。

只有青藤先生徐文长例外。

李梦尘喜欢时人视为歪门邪道的异域典籍,跟随徐文长读书后文采不过尔尔,反到是通晓多国夷语。徐文长一生大起大落,并不如意,早已心生周游寰宇诸国的想法,而年幼的李梦尘,竟是他所遇唯一志同道合之人,故而对这名门生格外看重。

后来,李成梁感到侄儿李梦尘不会有什么惊人成就,也就随遇而安,日后凭借自己的力量让李梦尘余生图个平平安安即可。

一眼看到底的人生,李梦尘无法接受,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平凡就是对生命的浪费!

而且李梦尘自有有个解不开的心结,便是自己的生母。

虽然李成槟告诉他,自己的妻子在生他时难产而亡,并且怕他受后母欺负,从未续弦,不过李梦尘心底并不相信老父之言。

午夜梦回时,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一名女子,虽然她的面容如云雾般无法看清,但李梦尘相信她是世间最美的绝代佳人,她的笑容比春回大地更加令人动容,即便再高明的诗人也无法描绘出她一分神韵。

李梦尘坚信自己的人生不会平凡,因为他相信梦中女仙就是自己的母亲,她生下自己后,也许因为仙凡之别离开了老父。但李梦尘相信,她绝不会忘记自己的骨血,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自己的身边,而到那时,自己便可拥有不凡人生。

而李梦尘心底念念不忘的非凡人生,如用最简洁的词语形容,便是游侠。

游侠,这原是对不受约束、凭一己好恶行侠仗义之人的统称。

中原数千年间虽有不少游侠匡扶正义,惩奸除恶,但更多却是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作奸犯科满足一己私欲之辈。纵观古今,放任江湖客如此随性而为终究弊大于利。故而随着岁月更替,无论仙道还是武林,法令制度俱都越来越完善,如今江湖不复往昔纷乱之状。正道中人行事循规蹈矩、井然有条,而且出师后八九成都会投身行伍或公门任职,或是做镖行、当护府教师等等,都会有份正经差事,极少有人终生浪迹江湖。而破坏规则之人,不论为善作恶,都要付出代价,所以游走于法度之外的游侠已然名存实亡。

不过,害群之马的存在并不能改变世代之人对侠义道的信仰,而李梦尘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用自己一生恪守侠义道的游侠!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想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变得毫无意义,所以当徐文长辞行时,年仅十三岁的李梦尘毫不犹豫决定舍弃一切随他漂泊江湖,期望找到自己的生身之母。

徐文长早年与福建总督胡宗宪、总兵戚继光抵御倭寇时,曾被邪魔外道暗害以致失心疯癫杀死结发妻子张氏,并因此入狱,最割舍不下的独生爱女也寄养友人家中。故而他带李梦尘离开辽东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爱女。

张紫苏,李梦尘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便是如诗如画,其中最动人之处乃是她秋水般的双瞳,仿佛会说话一般,随意的一个眼神就足以钩走对方的心魄。

收养张紫苏之人乃是当世名医之首李时珍,他与徐文长的友谊不为人知,却可称刎颈之交。交其父爱其子,李时珍对紫苏视如己出,甚至将衣钵都传授与她。徐文长医术之高本已世间罕有,而尚比李梦尘年幼一岁的张紫苏却已超越乃父。

紫苏随母姓只为纪念无辜惨死的母亲,却从未因此事记恨徐文长,而且对于父亲因此经受牢狱之灾格外心疼。当徐文长登门时,她毫不犹豫辞别恩师李时珍随徐文长同行,随后两年游历江湖期间,张紫苏乖巧可人,将徐文长甚至李梦尘照顾的无微不至,填补了徐文长失去多年的天伦之乐,李梦尘也与这堪称完美的师妹变成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回想起来,若不是李梦尘十五岁那年,徐文长接到那封邀函,带自己与师妹紫苏重返京师,随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李梦尘!能不能管管你这只破鸟,一路上都在揪我头发,讨厌死了!”

德胜门外,骑在马背上的张紫苏微带愠怒驱赶着一只寒鸦大小、黑白花纹,并不停围着她秀发盘旋的飞鸟。

若是久居塞外之人看到此鸟,便会啧啧称奇,这小巧飞禽竟是一只如假包换、有‘万鹰之神’美称的海东青,只不过天生异种,个头小到令人难以置信。

“游天隼就喜欢跟漂亮女孩游戏,我也没什么办法嘛。”李梦尘嬉笑道:“只能怪你红颜祸水。”

“哼,我要真是红颜祸水,你怎么可能对这只破鸟比我好,你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男人,一点儿不会讨女孩欢心!”

前方的徐文长闻言笑道:“苏儿,这你可有所不知了,这游天隼虽然奇特珍贵,不过若非佳人相赠,李梦尘恐怕也不会如此珍惜。”

张紫苏闻言看向面红垂首的李梦尘:“是多漂亮的美人,让你如此念念不忘?”李梦尘不住摇头,却张口结舌说不出整话。

“大草原最美的尤物,她本是为父的朋友,我羁旅辽东时她前来总兵府探望,才与梦尘邂逅。别看梦尘是个小孩,却博览群书,熟知海外诸国的奇闻异事、神话传说,很会讲故事,讨得人家万分欢心才以心爱之物相赠。”徐文长回头看着紫苏道:“不过苏儿你也不必担心,她是为父忘年之交,大过梦尘九龄,而且已为人妇,威胁不到你。”

“哼,说的我看上李梦尘了似的。”张紫苏继承了徐文长放荡不羁的心性,对此类玩笑并不上心:“不过说来说去,这个让李梦尘神魂颠倒的美人到底是谁?”

“俺答汗包·阿勒坦之妻,草原女豪三娘子。”

张紫苏闻言大惊:“俺答汗,他不是个老头吗?青春年华的小姑娘怎么会嫁给他?”

徐文长微叹道:“身在皇族,终身大事往往无从选择,其实有时候,这些权倾天下之人反而会羡慕寻常百姓自由之身。”

当年蒙古奇喇古特部绰罗斯氏与土默特部之间联姻,原定为三娘子与俺答汗之孙把汉那吉婚配,然而俺答汗见到三娘子的绝世容颜,竟起异心将她据为己有,致使把汉那吉一气之下率亲兵入关投奔大明。后来俺答自觉愧对孙儿,出面要求明廷归还把汉那吉,明廷便借此要求以常年辅佐俺答掠夺边关的白莲教首赵全交换,同时促成了令明蒙罢兵、边关安泰的隆庆互市。

这一切的结果,皆始于三娘子。

“哎!”张紫苏捅了李梦尘腰眼一下奸笑道:“我要是三娘子,比起老头子来肯定更喜欢你。你身为陇西李氏一员,身份也配得上她,不用垂头丧气的,你还有机会。”

李梦尘急的面色发紫,颤声道:“紫苏!不要瞎说。”

顺天府在永乐皇帝定都后多次扩建,修的固若金汤。当年英宗御驾亲征蒙古部族,大明精锐尽丧于土木堡之变,蒙古太师绰罗斯·也先率领五万铁骑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打到京城,却被这座巍峨城邦牢牢的挡在外面,又兼兵部尚书于谦、大帅石亨带领明军拼死相抗,也先终日只能望城兴叹,最终无功而返。

徐文长一行走德胜门入京,此时京城中阴雨绵绵,但是街市之上三教九流依旧川流不息。大小的酒楼茶馆、书馆戏院由于避雨的行人很多,反而比平时的生意兴旺,家家都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

紫苏此番是第一次入京,虽然也曾见过不少大的城镇,但是没有一处如同京城这般气势磅礴,加上街道两旁的小贩支着棚子叫卖各种新鲜玩意儿,牵着马走在街上,两只眼睛好似不够用一般东张西望。

京城老字号大饭庄数不胜数,不过无论徐文长还是李梦尘所钟爱的,都是便宜坊。

首创于永乐十四年的百年老店便宜坊以焖炉烤鸭为招牌,向来是外省客商进京必品之佳肴。至于便宜坊三字,也颇有来历。

嘉靖三十年,时任兵部员外郎杨继盛在朝堂弹劾奸相严嵩,反被严嵩诬陷。下得朝来,内心苦闷,饥肠辘辘,逶迤来至菜市口米市胡同。忽闻香气四溢,见一小店,推门而入,店堂不大,却干静优雅,宾客满堂,遂捡席而坐,点了烤鸭与些许酒菜,大快朵颐,把烦闷与不快抛至九霄云外。有人认出他是国之忠良,便报与店主。店主亲为之端鸭斟酒,颇露钦佩之色,遂攀谈起来。杨继盛得知此店名为便宜坊,又见待客周到,叹谓到:“此店真乃方便宜人,物超所值!”杨继盛取过纸笔,俯案一挥而就三个大字“便宜坊”,众皆呼好。此后,杨继盛与友人也频频光顾。

后杨继盛遭严嵩构陷入狱致死,严嵩让便宜坊的老板把匾额摘下,老板不允。后严嵩派人强行摘除匾额,老板以身护匾,遭殴打致吐血,严嵩因此作罢,而便宜坊由此声名远播。

“焖炉烤鸭不能用普通的鸭子,必须是玉泉山水土滋养而成的玉泉填鸭,肉质肥美无双,可保烤制的鸭肉不至发柴。甜面酱必须要从嘉靖九年的老字号六必居购买,再加入香油、蜂蜜反复蒸制才得成鸭酱。葱和黄瓜都要去皮取芯、只留中间一层切丝,而且葱丝需选山东章丘大葱,葱白、葱叶全都不能用,只留当中交汇一段,是为葱裤。荷叶饼考验的就是手艺了,不仅轻薄如纸,而且要足够筋道。”李梦尘说着,将手中卷好的鸭卷松开,荷叶饼竟自行弹回原状。

“显摆,就你吃过见过!”张紫苏含笑轻嗔,又看着楼下繁华街市感慨道:“当今万历皇帝不过是个与我同岁的少年,徒坐其位、聊胜于无,想不到天下竟还是这样的繁华景象。”

“不言而时以行,无为而民自化。”徐文长自嘲一笑道:“无为而治根本就是迂腐之人一厢情愿的空想,太平盛世背后的付出与艰辛,常人根本不得而知。”

徐文长言罢,猛然间,邻桌一名中年文士劈手将桌上的菜肴扔向徐文长,徐文长躲闪不及,周身沾染污垢,狼狈之余不明所以。

“不言而时以行,无为而民自化。徐文长!若非这进白鹿表中谄媚之言,我还真未认出你这严嵩奸党!”

“你是何人,怎么如此无礼?”李梦尘见敬爱的老师受辱,不由得火冒三丈,高声质问。

“我叫杨应尾。徐文长你枉称名士,毫无风骨。老贼严嵩祸乱朝纲、嘉靖老儿昏庸无道,你不但熟视无睹、反而趋炎附势,凭你所作所为,死于牢狱也绝不冤枉!你竟还有脸出现在我父提匾之处,着实恬不知耻!”

“杨应尾,原来是杨公继盛之子。”徐文长闻言一笑,也不打理身上的污垢,而是抱拳拱手道:“杨公高义我向来钦佩,死得其所依旧令人不剩惋惜。如今你父仙游,既然你身为杨公长子,不如代父受老朽一拜,聊表寸心。”说着,徐文长当众起身,向杨应尾深施一礼。

“收起你那副虚假面孔,滚将出去!”杨应尾毫不容情道:“严嵩倒台,你失去靠山,以为用这虚情假意就能骗过天下人吗?你永远都是个该死的奸党!”

“够了!”

张紫苏愤然拍桌起身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整日高风亮节、却一无是处的穷酸文人。倭寇洗略东南沿海之时你在哪里?俺答兵临城下之时你又在哪里!只会借酒发两句牢骚,就自诩清高,真令我作呕!”

杨应尾身为文人,面对眼前妙龄少女的怒火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徐文长眉头微皱对张紫苏道:“苏儿,莫要多言。”

“不,我的父亲为万民失去了一切,却还要饱受无端谴责,我凭什么要保持沉默!”张紫苏环视楼上众人道:“当年汪直、徐海两股倭寇为害东南沿海,家严与胡总督、戚帅三人志同道合,付出无数心血建立戚家军与之相抗。而严嵩身为内阁首辅,执掌军费大权,不依附于他,怎会有后来扫除倭患的胜局?家严痛恨奸佞之心不在任何人之下,但为保黎民,不得不忍辱负重。你们这些庸碌无为之辈,只能看到家严上表中阿谀奉承之言,又怎能体会到其中满含的愤恨与血泪!”

张紫苏说到此处,已然梨花带雨,不再理会默然无语的人群,将桌子掀翻,垂头掩面、紧拽徐文长的衣袖快步离去。李梦尘掏出一大块银元宝丢在柜台上,也紧随其后出离便宜坊。

“紫苏......”李梦尘来到双肩颤抖不已、并拽着徐文长衣袖不肯放手的张紫苏身畔,想要出言宽慰却一时无语。

“你不觉得这尘世充满病态吗?”张紫苏侧目,一双泪眼令人格外疼惜:“他们只愿意接受完美无瑕的表面英雄,却对幕后之人所有的付出毫不在意,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苏儿,为父所作所为从不是为虚名二字。依附奸佞的确是为父的选择,应尾公的谴责没有任何不公。”沉默半晌的徐文长开口叹道:“我不求青史留名,但求无愧于心,只要有你能理解为父,此生足矣。况且还有梦尘这孩子陪伴左右,为父已别无他求。”

“爹爹!”

看着张紫苏扑到徐文长怀中,李梦尘不禁心生羡慕,自己的父亲除了钱就是钱,看似对自己无微不至,实则从未与自己如此交心。

李梦尘与老父不和,但父子没有隔夜仇,何况自己出门五载,如今近在咫尺,不回家探望于理不通,况且李宅之豪华远非客栈能比,故而紫苏情绪平复后,李梦尘便带领徐氏父女前往自己家中。

来到鼓楼教忠坊街的李宅门前,李梦尘上前叩门,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应门者乃是比他父亲还要年长、已过五旬的老管家秦喜。李梦尘十岁离家已有五载,身形相貌变化不少,不过秦喜眯缝昏花老眼仔细辨认,还是将他认出:“你是小少爷吧!”

李梦尘笑道:“秦伯,我回来了。”

秦喜拉住李梦尘的手,不住拍打他的肩头,老泪纵横道:“我的小祖宗耶!你怎么才回来!”

李梦尘闻言疑惑道:“秦伯,家中莫非出什么事了?”

偏房灵堂中,李梦尘站在老父李成槟香烟缭绕的灵位前半晌无语。

血浓于水,父亲过世李梦尘自然伤心,不过他此时心底更多的,却是惭愧。因为初闻老父过世时,比伤怀更快涌现心头的,却是解脱。

“怎么着?你还能长出息不再花我的钱吗!文不成武不就,你这**凭什么跟我谈理想抱负?”

出走前,老父最后一句话言犹在耳,每每回想都会刺痛李梦尘内心,伤人的往往不是恶言恶语,而是绝望的实情。

父子没有隔夜仇,李梦尘并不憎恨父亲、这个世界上待自己最好之人,但他不愿变得像父亲一样。从小到大,父子俩唯一的共识就是认定对方一事无成。

在李梦尘的心中,父亲是个冥顽不灵的守财奴,对他来说,世间万事万物都能以钱财衡量。诚然,在钱财上,父亲从未亏待过自己,李梦尘自记事以来从不缺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是父亲希望让李梦尘躲在自己的羽翼下、完全按自己的安排度过人生,变成跟他一样的守财奴,这是心比天高的李梦尘完全无法忍受的。

“老爷一年前染重病卧床,三月前不治。临终前最大的遗憾便是你不在身边。”老秦喜在旁道:“那些李氏产业的掌柜感怀老东家的知遇关照,没有一人起非志,他们都情愿替你看守家产,待你成年后交还你来执掌。”

李梦尘摇头道:“我不是经商的材料,就让他们打理好了。我父一生敛财无数,到头来所拥有的,不过是方寸之地一副薄材,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上香已毕,秦喜将李梦尘带到正堂,亲自为李梦尘及徐文长、紫苏斟茶。李梦尘接过杯子道:“秦伯,您别忙活了,坐下吧。”

老秦喜坐下道:“我老头子身体还硬朗,活动活动挺好,反而是少爷你面带风霜,这些年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少爷呀,不是我老头子说你,你放着京城的太平日子不过,先去辽东受军旅之苦,又出来浪迹江湖、风餐露宿,这不是自讨苦头嘛。”接着他自觉失言,对徐文长拱手道:“徐先生,老朽胡说两句切莫怪异,少爷承蒙您老照顾多时,老朽在此代成槟老爷向您致谢。”徐文长则含笑还礼。

“秦伯,漂泊江湖对我来说远比困居家中要快乐,我此次是陪先生回京,办完事还要走,也许就不回来了。您为李氏操劳半生无以为报,既然家产已属于我,那么这所老宅我就赠送于您,至于各商铺送来的银钱,您也可随意取用。”

秦伯点上旱烟抽了一口,微微叹道:“少不经事却自以为看破红尘,现在老仆的话你必然听不进去。也罢,就先依你之言,家产老仆替你守着,看你何时能回心转意。”

“有这么漂亮的卧房住,真不知道你整日愁眉苦脸是为什么?”晚饭后,张紫苏躺在华美的金丝楠木卧床上,抚摸着苏绣的锦被花纹感叹不已。

“我说,这是我的房间。”李梦尘站在一旁无奈道:“给你准备的客房不比我的屋子差,况且你一个女孩,怎么能随便往男人的床上躺?”

“哼,你也学会道貌岸然了,我不过合衣躺在一张空床上,有何不可?自己心思龌龊、却说我行为不检,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

“算我怕你了,老姑奶奶,我去睡客房。”

“逗你玩呢,傻子,我走了,你自己在这儿想你的三娘子吧。”

李梦尘目视张紫苏的倩影消失,转头对肩上的游天隼道:“笑什么?当心我红烧了你,闭上你的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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