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梦（六）

想到这，浅浅忽然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神思骤然清明起来。

她仍是放不下夜华的。

伤心也好，失望也好。正如他说的那样，他做事的出发点都还是为了她。

她的一切苦闷里都承担着他的爱，故而她一面难以承受，一面又割舍不下。

事后回想起来，浅浅只觉得自己像塞了一整个恋爱脑进去了一样，书上见微知著，因小见大的真理道义全然被她抛在脑后，只一味地要将一条道走到黑，知道它是条死路才肯罢休。

自然，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的她作为当局者，正一步步走向情爱的迷局中。

昆仑墟的禁制仍长年累月的运转着，仿佛丝毫不会受日月更替，人世沧桑的影响。

浅浅站在山门前，说是个门，其实也就两根巨大的玄龟化作的石柱直愣愣地矗立着，时不时有山风穿堂而过，相比界外的罡风呼啸，这里显然要安静祥和得多。

来的路上，浅浅想了一路，她仍不确定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但是却很确定，若是自己没能在这里看到夜华，她是会很失望的。

他们有过情好的时光。昆仑墟并不对外开放，他进不来，却时常在此等候，昆仑墟有不少认识他的人，也都知道他们在来往。

郎才女貌，自然是天生一对。这样的艳羡的论调浅浅已不知听过有多少遍，单一事物的重复使得她的印象也随之加深，在很多时候，她确实觉得，他们是极为相配的。

自那日以她单方面宣告分开为结尾的争吵过后，浅浅便下意识回避夜华的消息，当然不止是他进不来，也包括其它一切关于他的通讯工具——无论是传音符还是工具。

浅浅偶尔会觉得自己在做无谓的事，却神奇的堵着一口气觉得自己要继续坚持，这也从侧面论证了其实她并没能轻易就将这段感情放下。毕竟，不爱了的人连“选择无视”这样带有些许主观意识的事，都觉得很没必要并十分无聊。

她做不到，于是当听到精灵们说夜华会日日在昆仑墟外等她的时候，心里的气闷竟有些消解。

终究女人总是容易被男人的态度轻易打动。

她尚不知这样的“态度”对于凡人而言就很廉价，何况是对于拥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消磨的仙神。

他站或不站于他自己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等待这件事只限于双方，而等待的那个人，刚好是个除了情爱能与他有些牵连，便再无瓜葛的人。

当态度不涉及取舍，也就没有了意义。

过了很久以后浅浅才终于想通，也谈不上后悔，只是如果时光倒流，她绝不会让自己走出那一步。

昆仑墟外是夜华，他果真如精灵们说的一样，就算今日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三十七天，浅浅依旧能在山门处看到他。

三十七，这个数字并不特殊，相比于折子戏里常用的三、五、七、十这样的天数，它显得那样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漫长。

成年人的爱情往往都要发生在生活的琐碎里，作为归墟少君，他能日日在此等候，实在有些出乎浅浅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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