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没有熬夜跨年的习惯，唯一有印象的一次是在四年前和朋友去金马碧鸡坊喝咖啡。

与闺蜜上完数学课回到家，从包里翻出手机，信息还停留在半小时前我发出的线上跨年的邀请。我没期待过他能够答应——就像同学小H说的，这个人的微信就是一个摆设。但是消息就直接这么石沉大海还是令我有点失望。

我掏出化学卷子，想着边做边等倒数，结果才完成了三四题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对面回复得很简洁，直接忽略了我大段废话，朝我的跨年邀请回了句OK。我一阵激动，把笔一放，双手捧着手机准备回复，结果对面又跳出一条消息——“化学我已经做完了哦！”

……发现了，这人真的没法忍住三秒不欠。

我们俩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聊到了十一点。其中他不断掉线，据说是母上大人查岗有点严，我也只在这时候才能抽空写两题化学。

他怎么都不肯给我“借鉴”一下他的化学试卷。我并不意外，因为我们俩的习惯就是这样——每次他都会将值得做的题圈出来，要求我自己思考。这次的化学模拟卷并不容易，题型也很接近期末考试卷，他自然不会同意直接给我答案。

到了十一点，我的化学卷子已经完成了大半，母亲却在外面敲门让我去洗澡。

我看过网上的一句话，大致是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连洗澡时都会擦干手去回复他消息。

而我家浴室的构造又很奇特，只要你掌握了合适的花洒角度，就可以将手机架在毛巾架上，实现一边洗澡一边用手机的操作。

……因此洗澡并没有成功打断我们的聊天。

不得不说，一边聊天一边洗澡还是会降低洗澡效率。离十二点只有十分钟时，我还在冲水。他发消息让我赶紧打开电视：“你想想那个倒数……多震撼啊！”

我赶紧关了水，一边迅速套上衣服一边发消息：我现在开不了电视。过一会儿语音数给我听？

说完这句，我自己都有些羞耻，想要撤回，结果对面老长一串的okkkkkkkkkkkk已经发过来了。

我以我的最快速度吹干头发，披上外衣，钻进房间，正好看到他文字倒数的“三二一”。我啧了一声，打字：说好的语音呢？？

他刚发了个“新年快乐”，看到这话半天没回复，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认错：“我忘了……”

我无语，打字：现在打？我想说句话。

接下来就是一个语音通话邀请。

接通语音后，两边都一时没说话。我听着对面隐隐约约的呼吸声，脸上莫名有点烧，明明很正常的话突然也变得羞耻起来，在舌尖上转了半天也没能吐出。

他也就一直不吭声，静静地等我说话。感觉到气氛越来越暧昧，我咳了一声，迟疑地开口，却是半天入不了正题：“呃……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这种话还是语音比较好……唔……就是……新年快乐！”

我飞快地讲完最后四个字，啪地挂掉了语音，然后双手捂脸倒在床上。明明只是非常正常的一句新年祝福，却搞的跟表白一样羞耻。我一边骂自己太没出息了，一边却又忍不住傻笑。

他也愣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想到让我支吾了半天的话只是这么简单正常的一句吧，过了一会儿才回复：“the same to you”

我看他轻轻松松的回复，心道怎么能只让我一个人这么羞耻呢？咬咬牙发了句：真的不打算语音说一句新年快乐？

对面的语音邀请倒是很干脆，接通后却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大约一分钟，我才听到对面传来模模糊糊的一声“新年快乐”，之后也立刻挂掉了。

我不知为何心里瞬间平衡了不少，莫名其妙地傻笑了一阵后困意才后知后觉地泛上来，才意识到2020年的第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了。

对面连晚安都没有说一句就没了回应，我又发了几句，估计他的确已经睡下了，才不甘心地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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