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毫不吝啬的夸赞,明浩哥十分受用,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我脑门,又收回去做打电话状:“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我朝他晃了晃手,因为要给已经快升天的陈心仪吃药,我就没有下楼送他。我也不拖沓,快速从这个屋子里找到了杯子,洗干净之后赶紧倒水扶起陈心仪来,哄着她吃了两次药。
热水下肚会驱散许多冰冷的痛感,杯口水汽氤氲反倒烘得她惨白的脸有了些血色,而那紧皱的眉头也平了一些,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手指轻轻将她脸边半湿的头发拢到耳朵后面,找不到皮筋就暂时将自己的发夹给她夹起了长发。怕扯疼她,我也不敢夹得太狠了。
陈心仪抿着唇,十分虚弱地将头靠在我肩上,我顺势抱住她,低声询问:“想吐吗?”
感受到的是缓缓摇头的动作。我不语,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人喝醉之后不会吐的,只是我没有在现在开口跟她说而已,况且,这种情况之下,吐出来反而会更舒服些。
我瞥了一眼被我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手机,接着头顶灯光照明,那漆黑屏幕落着几缕血色,平日触碰留下的指纹划痕清晰可见。
刚想拿过手机来回复胜澈哥消息,本安安静静更快要睡着了一样的陈心仪忽然发力推开了我,冲向了厕所。我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她甩手关上厕所门的动作。
“吐完了滚回来重新吃药。”
我也不紧张她,吐出来就好受很多,只是要让她再吃一次药了。
拿过手机,胜澈哥发来的消息跃入眼眶,大概意思是说明天休息暂停团体训练,问我要不要和他还有Joshua哥一起出去逛逛。
我下意识看向洗漱间,里头传来了马桶抽水声,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他的邀请。
陈心仪千里迢迢来一趟和我见面不容易,更别提我们之间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过面了。
手机放下要去重新倒杯热水的时候,陈心仪顶着张沾了水珠的脸走了出来。吐了一遭之后她看上去精气神似乎好了许多,原先紧皱的眉头松开,本蒙在她眼前的水雾也散去不少。
我晃了晃药瓶。药片与塑料包装瓶在摇晃之中碰撞发出的声音很是清脆,是我喜欢的声色。
“好点了?”
“好了……但没完全好……”
她拖着腿笨重地走来,身体一软在我眼皮底下直挺挺倒了下去,砸得软床微弹。我拍了拍她的脸:“吃药,吃完来喝点辣白菜汤,这是珉奎哥煮的。”
“你怎么知道?”
陈心仪头一昂豪迈地吞下了药片,脸色红润了一些。我将辣白菜汤分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听到她的话,我肯定地回答:“因为这个时间点只有珉奎哥会煮辣白菜汤。”
浅喝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滑开蔓延口腔。
“就是珉奎哥。”
我笃定地回答。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来,端着碗轻咂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很是满意:“好喝……没想到珉奎竟然会做饭了,我记得当时他还不会怎么做饭,半夜在公司一起训练的时候,还偷偷和我们凑在一起喝我们从宿舍带来的鸡汤呢。嗐,时间真快……连你都变了这么多了……”
“我没钱整容,我纯天然,你不要瞎讲。”
我差点把辣白菜汤喷她脸上,还是废了好大一番力气咽下了。因为职业曝光度高,身边就不少人给我发来我或者成员们的一些对比照片,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整容了
然而他们眼里整容后的变化,不过是我们一天吃一顿日日夜夜减肥锻炼带来的结果。我们组合还没颜值焦虑到要去整容的程度,之前也有人开玩笑提过这一茬,其他人都是很严肃地告知他没有这个必要。
一来整容的可控性不高,后遗症一大堆;二来密布行程没有空闲时间能够让他去修复,到最后反而还不如整容之前;三来,效果好且安全的整容医院大小项目都不便宜啊,后续修复的花费也不少。
才不整呢。
我还要攒钱买房子买车子养狗实现财富自由。
陈心仪哼哼一笑,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捧着碗喝汤。一时间,微温的辣白菜汤辣味代替了彼此之间的言语,在这不大的房间里翻滚蔓延。温度沁入心扉,掀起点点温暖的涟漪。
即使没有开口寻着话题去交流,我们之间也不会生疏尴尬,更不会觉得别扭。我们之间两辈子——我这么称呼我们之间早已无法被定义的情谊,我们之间两辈子的感情已经不需要聊天去维持了,上辈子不用,这辈子更不用。
“啊……这种生活真是久违了。”
她放下碗,一手撑在身后,一手轻贴着肚子。头顶白炽灯冷白,穿过她额前碎发投下浅浅的影子,恰好盖在她眉眼之间。我忍不住轻眨眼睛,看着她眉眼微弯的娇俏模样,刹那间知道为什么在练习生时期,有那么多人说我们两个长得很像。
不得不承认,在此刻,我确实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我也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前还是练习生的时候,我们就是窝在练习室的角落里对付着吃了一顿晚饭,彼时怕胖不敢碰碳水化合物,说是晚饭不过也是没有滋味如同白开水一样的豆腐汤。虽然晚饭清淡到让人倒胃口,但在练习了一天手脚颤抖的我嘴里,倒是正好的美食。
“是啊,真是有些感慨。”
我懒懒放下勺子,看着那勺子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或许是因为此刻在挚友面感性了不少,又或许因为寂静的夜晚本就是来回忆往事的最好时机。我不自主地回忆着一段又一段的过往,平时里被忽略的灰色前尘此刻倒是鲜明了不少,无数青涩的面孔在脑海里闪过。
“……当时,你的实力远远在我之上,你也比我更有可能走到最后,你为什么要走?”
我的舌尖在此处僵住了,停在半空阻止了住了大部分气息的交换。吐不出来的二氧化碳又被推回了肺腑之中,化作一块石头堵的人心发慌,好不容易才说出后话。
看着她脸上和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笑容,我一面说着,一面暗自去梳理心底因为往事而蔓延开来股股复杂的情愫来。
“……当时……白晓走了,孝智姐姐走了,小米儿走了,恩喜姐姐也走了,我以为你不会走的,结果你也走了。”
当我听到陈心仪离开公司结束训练生生涯的时候,在已经空荡荡只剩我一个人生活痕迹的宿舍发了很久的呆。
因为同样的穿越事件,因为彼此之间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因为彼此之间是真正意义上不会分开的灵魂伴侣。
陈心仪走后,我的心里真的就迷茫一片了。而这一片迷茫,直到加入seventeen之后,才慢慢地散开成为抓不见看不着的东西,但不会消失,总会在某个时候再度蒙在我的眼前,让我看不清身边人眼前路。
我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告诉她,我很想她留下来,我甚至自私地想,不管怎么样,都要让她留下来陪着我。但我知道,她的心不在成为爱豆这一件事情上,她更想要在商场叱咤风云。成为练习生不是她所想所愿,她也只是因为穿越后睁开眼来她已经是练习生了,才被迫圈在灰色公司之中去流血竞争。
她不是站在灯光下被大众审视的商品,她自有她的乌托邦。
我没有权利去逼迫她在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上流血流泪。
我笑了几声,以此来掩盖过此刻不好受的心情,故意活跃气氛来:“但还好你没有留下来,要不然你就不能努力去收购我们这个不做人的公司了。”
陈心仪歪了歪头,碎发垂在她脖颈之间:“对啊,我就是为了让你好受点才退出去从商的。我虽然不追星,但也知道爱豆这个职业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但这些都是由血汗泪堆砌起来的。”
“坦白说吧,我不想从商,管理公司是我后来慢慢才喜欢上的,一开始商业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想要干什么。我也打算和你一起出道去成为爱豆,但我更想要,去赚钱然后收购pledis,让你好过一点,不至于被资本主义压榨得连渣都不剩。”
“你看,你在努力和你的成员们成为世界第一 我也在努力着去成为你最可靠的靠山。虽然这座靠山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陈心仪眨了眨眼,尾指轻撩开眉眼间垂着的碎发,含笑眼神透出些狡黠来,“我可是答应要包养你一辈子的人啊。”
闻言我大笑一声抬手抱住了她,在她脸边留下几个吻:“你真是我的好baby——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她嫌弃地将我推开,又抓住我的手,视线打量了下我手上的团戒。这枚团戒似乎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让她垂下视线静静想着些什么,我也不开口打断她的思考。过了一会,她抬眼看我,眼神里多了点……嗯……让人发毛的八卦气息。
我往回缩了缩身子:“你……你怎么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很猥琐又可怕——”
陈心仪:“诶——孟祥,实话实说,你和他们相处的时候,真的没有动心过吗?”
……
就知道这沙雕嘴里吐不出象牙。
……
我白了她一眼:“没有,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top。我可不会谈恋爱,也不会心动。”
距离产生美,没和他们相处个短短几个月,在不同的时候心动是很正常的。但一旦相处久了,生活里的摩擦和碰撞都会将主观意识赋予的滤镜打碎,即使心动了也会缓缓归于平静,炽热滚烫的情愫也会从倾泻而下的瀑布变为平缓不干涸的河流。
实话实说,在最会萌生暧昧的青涩少女期,我对他们没有一丝爱情定义上的心动感觉,倒是因为他们的照顾和关爱产生了不少的触动。我对成员们的感情,也不是片面单一的标签可以定义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复杂得分辨不清“亲情”占了几分,“友情”又有多少,却又纯粹得直白——只有“爱”。
即使偶尔负面情绪会跳出来作祟攻击心理防线,但我清楚地知道,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彼此,而这种爱能够抹去我们之间的沟壑,支撑着我们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直到世界末日,我们也不会摘下团戒。
这种可以让我走过一个个漫长黑夜的伟大爱意,是无法用言语向他人描绘出来的。不管用多么生动的词藻,说出口后这份爱意都会变得苍白。
我也只是和陈心仪说,我爱着他们,但那种爱不是能够被世界上任何一个单调的情感标签定义的。
月挂正空,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兴奋过后便有被忽略的疲惫与困感活跃。
我是好说好歹才劝住了有些洁癖的她不在喝酒后去洗澡,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中风噶在了厕所。在现在,酒精的作用让陈心仪躺在被窝里睡着了,呼吸平稳似乎将会做个好梦。
收拾好碗筷药物之后,我刷了个牙洗了个脸,躺在她身边盖着被子美美睡觉。
梦里没有噩运的黑色,只有泛黄的往事。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我又爱又恨的练习生时期,正拉着陈心仪的手直奔餐厅去,嘴里还很急切地说:
“隔壁那个浓弹队长说要打包所有的限量猪排给他的孩子们吃,咱可得抢快点,要不然下次吃猪排可就是两个月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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